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松林间那个血人身上,又移向慕清歌和慕婉柔,眼里满是探究和看好戏的兴味。
方才马球场上,慕婉柔出尽洋相,本想借机扳回一城,却被慕清歌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如今这突然出现的重伤之人,倒成了她挽回颜面的机会。
她可是京城贵女圈公认的“小医仙”,一手医术得了名医真传,不知救过多少人。若能此刻展现神乎其技的医术,不仅能坐实才女名声,更能将慕清歌这乡下来的野丫头衬得一无是处。
“姐姐,”慕婉柔故作担忧地蹙起秀眉,声音柔得能掐出水,“你毕竟刚从乡下回来,不懂这些也是情理之中。这人伤得如此重,还是让我来看看吧,免得耽误了救治时机。”
这话说得漂亮,既显善良大度,又暗暗踩了慕清歌一脚,暗示她见识浅薄只会添乱。
周围贵女们立刻附和。
“是啊清歌小姐,还是让婉柔看看吧,她可是连太医都称赞过的!”
“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逞强啊。”
慕清歌冷眼看她们一唱一和,嘴角勾起讥诮弧度,却没说话,只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倒要看看,这位“小医仙”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慕婉柔见她识趣让开,心中得意,袅袅婷婷走到男人身边。她微俯下身,姿态优雅地伸出两根手指,在那人颈侧脉搏上轻轻一搭,随即飞快收回,仿佛碰到什么污秽之物。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她站起身,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对着众人沉痛摇头。
“唉,可惜,太晚了。”她叹息道,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这位公子失血过多,五脏六腑皆已衰竭,心脉。。。。。。也已经停了。回天乏术,准备后事吧。”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她就是执掌生死的阎罗王,一言可断人生死。
周围贵女们纷纷露出惋惜又敬佩的神情。
“不愧是婉柔,一眼就能看出症结所在。”
“是啊,真是可惜了这位公子,生得如此俊朗。。。。。。”
“生死有命,婉柔已经尽力了。”
就在众人为慕婉柔的“高明医术”赞叹不已时,一个清冷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像锋利冰锥瞬间刺破虚伪和谐。
“心脉已停?我怎么觉得,他心脉尚存一线生机,只是极为微弱罢了。”
说话的正是慕清歌。
她缓步上前,目光如炬直盯慕婉柔,眼里嘲讽不加掩饰。
慕婉柔脸色“唰”地变得惨白,随即涨得通红。她没想到慕清歌这乡巴佬敢当众质疑她的诊断!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她厉声呵斥,因愤怒声音都有些尖锐,“人命关天,岂容你信口雌黄!你连脉都没诊,凭什么说他还有救?”
“就凭你刚才诊脉的手法。”慕清歌毫不客气回敬,“食指轻飘飘搭一下就断定生死?慕二小姐,你这医术是跟说书先生学的吗?连最基本的‘悬丝诊脉’都算不上,简直就是儿戏!”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众人看向慕婉柔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她们虽不懂医术,但也听过名医诊脉时如何凝神静气、一丝不苟。慕婉柔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动作,确实草率了些。
被当众戳穿敷衍了事,慕婉柔脸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无地自容。她哪里真想救人,不过想借此抬高自己,顺便恶心慕清歌罢了。那人浑身是血,看着就吓人,她怎么可能仔细触碰?
可眼下被慕清歌逼到悬崖边上,若不证明自己,“小医仙”的名号今日就要沦为笑柄!
“你。。。。。。你血口喷人!”慕婉柔咬着牙强撑辩解,“我只是。。。。。。不忍心打扰逝者安息。既然你不信,那我便再为你诊一次,让你心服口服!”
说罢,她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蹲下,强忍恶心将手搭在男子手腕上,装模作样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慕婉柔身后的沈雨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看见慕清歌因上前说话,动作间腰间系着的精致香囊不慎滑落一半,随着裙摆微微晃动,上面金线绣的“慕”字若隐若现。
机会来了!
沈雨薇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光芒,猛地箭步冲上前,趁慕清歌不备,一把将香囊从她腰间扯下!
“抓小偷啊!”她尖声叫嚷,高高举起手中香囊,“大家快看!这乡巴佬手脚不干净,竟偷我们侯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