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地朝夜晚推进。
约六七个小时后，仓库门重新被打开，两种脚步声一前一后靠近，停在白天李哥休息的地方。
窸窸窣窣，某个有点重量的东西被放好。噼啪，噼啪，有人小声地敲击键盘。
“要多久？”李哥哼着小调问。
之前听过的沈司奥的声音回答：“我在找到对应的管理部分……找到了。我把每个仿生人的信息投影开了，你去挑，再报给我号码。”
“行，这就看看去。”李哥话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急不可耐。
哒，哒，哒。他走入箱子之间。透过箱子的缝隙，时却终于得以窥到他真人。
李哥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并且像是从战争电影里走出来的经典雇佣兵似的。
他一身战术装备，上半身是夹克，腰上缠一圈挂有手枪和匕首的武装带，下半。身着宽松的裤子，脚上蹬黑靴，动作之间极具力量感，像只老练的豺。
此前听这人满脑子黄色废料，时却下意识将其想象成脚步虚浮的色胚，没想到李哥竟是这种她最好别与之正面冲突的类型。
……何况除李哥之外，旁边还有个战斗力未知的技术人员沈司奥，这两人还是一伙的。
身体周侧的空气忽然变得凝滞，胃部轻微地抽搐起来，心跳声逐渐变大，时却缓慢且小心地深呼吸，手心和后背渗出一点冷汗。
不，即便如此，计划也不会更改。
她在裤缝边上轻轻蹭去掌中的湿滑。她做不到听天由命和坐以待毙，无非就是玩完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都不做人了，除去条命也不剩啥，搏一搏，指不定单车变摩托。
李哥每走到一个周转箱前，视线都会落在箱子前的右上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走过三个周转箱后，他离时却只有两步之遥。
“这个4956号，不错，”李哥啧啧道，“童颜巨。乳，金发碧眼，司奥，这算一个啊！”
时却赶忙站正，眼角余光嫖到李哥站在与自己相邻的箱子前看上几眼，摇摇头，径直朝自己走来。
他在装有时却的箱子面前站定，和时却只隔一面金属板。
……时却希望自己有超能力，最好是嘴巴张开，里头就能探出枪口的那种，直接给对面人突突了。
然而，回应她不切实际幻想的只有李哥猎奇般的惊叫。
“靠，怎么还有长这样的，就算是战斗型改的二手货也有点过分啊，采购瞎眼啊，这能接到客人？”
时却：哈？
沈司奥的脚步声靠近，停下。“应该……也有些人会喜欢这样的？”
“放屁，这比我看着还能充门面。”李哥笑骂。
箱子里的时却给这两人评头论足得邪火直冒，估摸八成也没法被选上了，正想是不是现在就是闹动静的合适时机，不料李哥突然重重拍击箱子。
“4958号，也给我算上！”他说，“我还没玩过这种，保不准这样的，弄起来会特别带劲？”
他迈大步离开继续往边上走，转过几个箱子后，又叫：“还有这个5009号。行了，就这三，都弄出来。”
……不是只选两个？
沈司奥和时却有相同的疑问。“李哥，多挑了一个。”
“小弟，不就是你多动动手指的事情？”李哥轻飘飘道，“放心，我就提溜4958出来走一圈，一会再还回去。”
他大跨步往回走，路过时却的可视范围时，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掏出两个粉色包装的方正小袋子，攥在掌心里，揉搓得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