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事悲哀,都捱不过一个“好景不长”。
九年前,逍遥君徐行之携道侣孟重光飞升。
自此后,有些小道门开始蠢蠢欲动,
卅四总归是魔修,还是纯血魔修,与他叔叔、他堂弟是一脉,怎能保证他没有野心?
退一万步说,他当年确实是为道门做了好事,可他身为魔修,都能背叛魔道,难道将来就不会背叛道门?
况且,在某些野心勃勃的道门看来,卅四是一个极好利用的靶子。
这一切暗伏的潜流,于八年前的春日引爆。
那一天,卅四独身一个下山游逛,寻常地走在路上,寻常地救下了一个被魔道血宗围攻的道门小公子。
把那些血宗轰走后,卅四伸手去拖那小公子。
见他战战兢兢地瘫软在地,卅四也不介意。
自己方才拔剑时,魔气四溢,想必是吓坏他了,以为自己要对他不利。
思及此,他也不再管这小公子了,拾起自己丢在一旁的剑鞘,拍一拍灰尘,余光一扫,扫到路旁有一串紫色的小花,想到它戴在徐平生头上或许会很有趣,就势俯身去采。
然后,他看到了一把穿胸而过的软剑。
这几年来,他受过魔道无数次围攻伏击,皆是全身而退,多数时候连块儿油皮都没蹭破过。
他想不通,这柄剑,为何是由他还算信任的道门众人刺出?
卅四转过身,看到了一张惊慌与喜悦交织的脸。
那小公子手是抖的,嗓音也是抖的,一半是紧张,一半是狂喜:“你是卅四,哈哈哈,是吗?是吗?!我杀了卅四了,我杀了……”
这名小公子年轻气盛,委实太过心急了。
他的软剑并未伤及卅四的要害。
而他也未曾留意到身后的状况。
他沉浸在“杀死魔修卅四”的自豪与喜悦之中,直到他的肺叶,被一柄长剑从身后捅破。
醒来后察觉卅四不在,便跟下山来的徐平生手握三尺青锋,立在痛苦挣扎的小公子背后,表情冷漠,眼中极怒。
卅四半跪下来,咬牙反手拔出那把剑,并未喝止徐平生的动作。
徐平生握紧手中长剑,微微旋转过后,面无表情地把剑从哀嚎不断的小公子体内拔·出,换了一个地方,又刺了下去。
十二剑后,小公子气绝身亡。
那年,道门陷入了一片混乱。
以受害小公子的家族为首,许多小道门自发纠集起来,围在山下,要卅四把杀人的醒尸交出,给道门众人一个交代。
对此,卅四的回答统一是:“去你妈的。谁要他,谁就站在我面前对我这口剑说话。”
风陵山、丹阳峰、应天川中人都承过卅四的情,见此情景,怎能容他这样受辱,纷纷自告奋勇,要居中调停。
而当时从“遗世”出来两年、还在床上养伤的封如故叫停了众人的举动。
他言简意赅,直指此次事件的症结:“那十二剑下去,卅四叔叔就已经无法在正道立足了。”
常伯宁难得皱眉:“我们可以出面调停。”
“那很好。”封如故说,“我们出面替卅四叔叔说话,正中了他们下怀。”
常伯宁:“何解?”
封如故笑道:“师兄,你何以这般天真呢?卅四叔叔,是师父的故交;平生师伯,是师父的兄长。我们如果主动出面,在世人看来,就是为了徇私而庇佑魔道。到时,三门声誉必然受挫,那些小道门便有了上位之机。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常伯宁:“卅四叔叔曾救过无数道门中人。他不该受到此等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