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如沛诚,立刻就明白了:“你喜欢上某个朋友了,对不对?但是你不好意思说出口,或者不知道该如何突破现有的关系?”
艾德惊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没有。”
沛诚随口说:“我们班的?女生……又和你认识有段时间的人,以前的同学……amber?”
艾德吓得快速四下忘了一圈,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别瞎猜了,管好你自己吧,那谁过来了。”
森泽航看着艾德端着器皿匆匆离去的背影,警惕道:“他和你说什么?找你麻烦?”
沛诚原话照搬:“管好你自己吧,谁找我麻烦,就你最爱找我麻烦。”
实验课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堂,两人同行去食堂吃饭,沛诚心思游离,一直惦念着刚才和艾德的那段谈话。过了一会儿后,森泽航不太高兴道:“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刚才艾德果然找你麻烦了吧?”
“没有!”沛诚说,“你想什么呢。”他只是……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自己一直暧昧不清、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周围总会有其他人用怪异的眼光看森泽航,且议论声只会越来越大。
若是他俩真在一起倒也就罢了,众人反倒不见得会多说什么,毕竟无论是英格兰还是国际班的环境,对于lgbt的态度已经算是非常开明。可眼前的情况却不一样,森泽航本就惹眼,再搭配上近日来的举动,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虽说大部分的目光都是善意的,但免不了背后会有人臆断、有人揣测,而沛诚很清楚,这些言论每每会发酵得脱离掌控——越是美丽越是闪闪发光的东西,越多得是黑暗狭隘的念头想要把他毁掉。
森泽航可以不在乎,或者他可以宣称不在乎,可沛诚不能不在乎。
迟疑片刻,沛诚开始开口道:“你……我问你啊。”
森泽航抬起头看着他。
“就是你每天送我花啊……做这些事,但是却不着急要求我给你答复,为什么?”沛诚问,“这样不会难受吗,我是不是对你太坏了。”
“不难受啊,我高兴得很,谁跟你说什么了?”森泽航放下叉子,皱着眉认真地说:“你对我很好。”
“没谁,我只是好奇,”沛诚说,“我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一般人家告了白之后不都每天抓心挠肺地等回复,就算是否定的答复也想得一个痛快吗?”
森泽航顿时警惕起来:“你要给我否定的答复吗?不,如果是这样我才不要听。”
“我只是举个例子!”
“可你暂时也不会去哪里不是吗?”森泽航说,“我说实话你别生气,虽然我很喜欢你,也的确认为你如果愿意和我在一起是最棒的。但退一步说,就算你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只是每天继续像这样在一起相处,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闲聊、一起打发时间,我也觉得很满意。”
沛诚闻言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
我总得有所改变吧,都已经活了三辈子了,一直这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是不是也太没长进了。沛诚心想,况且其实我早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就算此时此刻是转瞬即逝的,那也好过一直想象失去一些从没拥有过的东西。
见他不答话,森泽航又埋头吃饭去了,随口问:“所以呢?你答应让我做你男朋友了吗?”
他语气稀松平常,只是又一次例行表白罢了,毕竟他从不吝于表达自己的喜欢,可这次沛诚却说:“好啊。”
如果仔细辨别,便能够听到他这短短两个字的音节尾巴略带一丝紧张的颤抖,幸亏晚间的食堂十分嘈杂,这点微弱的窘迫被吞没在喧闹的背景之中。
森泽航更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毕竟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也并未期待今时忽然能得到什么答复。
于是他一边用叉子戳西蓝花一边继续耍宝:“做我男朋友好处多多哦,具体的我就不再赘述了,比如你之前不是说我不听话吗,如果是作为男朋友,我可是听话第一名……”
“我说好啊。”沛诚再次出声打断了他。
“啊?”森泽航愕然抬起头来。
“什么好啊?”森泽航满脸泛着傻气。
沛诚开始恼火起来,强忍羞耻感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好啊,我答应你,我们俩在一起吧。”
可森泽航还在犯糊涂,倒不如说他的大脑完全不能消化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看起来简直不是一般化的困惑:“等等……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我们刚才在说同一件事吗?你说的好是好什么……”
沛诚终于忍无可忍,抬高音量怒道:“我说我做你男朋友!我答应了!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烦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