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们记得前些年大火的那折戏吗?驸马在家乡结过亲了,但是欺君说自己还没有成亲,得以娶了公主。后来,家乡的妻子带着孩子找上门,驸马把人赶出去不算,还派人去追杀,要来个死无对证。”
“这……难道果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好狠啊!”
“但是这妇人看着年纪不小了,她身边的那个应该是她儿子,看着都三十了吧,那驸马几岁了?戏文里的驸马不才二十啷当岁?&34;
&34;几十年前,这孩子几岁的时候,恐怕年纪是差不多啊!&34;
那妇人灰头土脸,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好地方,此刻她一下一下磕着头,唇瓣颤抖着,颠三倒四地描述,显然被吓得不清:“求大官做主啊!妾的丈夫是当朝驸马,他抛弃妾母子娶了公主,妾也不敢和公主抢男人,只老老实实和儿子在乡下,一辈子都不离开。本来三十年都过去了,平安无事,谁知道前几天,突然有人放火烧了妾的房子,要不是我们母子正好去了县城,恐怕就要死在那里了!今日吃饭打翻了饭碗,被邻家的狗吃了,那狗
当即毙命!是他让人放的火,是他让人下的毒!一定是他做的!妾向来胆儿小,脸都不敢和人红一下,更别说得罪人了!妾的儿子也是个憨的,对谁都没有脾气!&34;
她那个憨儿子也跟着她在后面不停地磕头,不停地喊:“求做主!求做主!”老皇帝面上起了愠怒。
三十年前,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寻了驸马,清河和季岁是假成亲,根本不可能搞出这种事情,那就只有房陵…
“来人!”老皇帝听那妇人说完,倒也没有直接信,只是道:“去将驸马请过来,莫要惊扰了房陵长公主。”
一甩袖子,老皇帝转身进了衙门,身后,妇人千恩万谢地磕头,没磕几下,也被锦衣卫带了进去。
大
驸马风尘仆仆骑马赶来,很明显路上锦衣卫已经和他说过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进衙门就撩袍一跪,都没带扫那妇人一眼,便高声:&34;陛下!臣从未有过妻儿,请陛下明察!&34;
而听到那声“陛下”,妇人好像鸭子被踩了脖子,瞪大眼睛看着堂上:“陛……陛下?妾求到的大官竟然是陛下?!&34;
随后,反应过来驸马说了什么,她肝肠寸断地“啊——”了一声:&34;颜郎,你就是不认妾,也要认你的孩儿啊!他生下来那年你在备科举,你都没抱过他几回!如今竟如此狠心,不认他,还要杀了他!&34;
百姓们依旧没有被驱赶,在衙门外反复探了几次头,才看清楚衙门中央的情况。
那驸马颜淳已经年过五旬了,俊眉长须,身形修长,仍能看出昔日状元郎的风采。便是在辽东这等苦寒之地已经二十来年,依然无损风姿,反更显出沉稳雍容的气度。
但正因为这样,更衬得他旁边衣衫褴褛,还光着脚的妇人形容惨烈。
不少官员已经开始可怜起妇人了。
而驸马被这么架在火上烤,倒也不见窘急,只平和道:“这位夫人,我不认识你。”
妇人的面色十分苍白:“保定府博野县北杨村,颜郎你都狠心忘了?”
驸马说话不急不缓,内容也是条理分明:“我的户籍并非秘事,有心人皆可查知。若能以此来说你是我发妻,我岂不是人尽可妻?&34;
好促狭!
场上零
零碎碎有人咳嗽几声,遮掩笑意。妇人愣了一会,哭着说:“孩子可以与你滴血认亲。”
驸马又说:“陛下早就告知天下,滴血认亲是荒谬之举,做不得准,哪怕并无血缘关系,血液也能溶在一起。&34;
妇人双眼茫然。
有官员不满地出声:“乡下妇人怎会晓得此事,驸马未免有些欺人了。”
颜淳笑道:“柳侍郎高义!不如以身作则,先与她的儿子做滴血验亲?”
柳侍郎:“……”他自讨个没趣,噎了半天,没再说话。
太久没见驸马,居然忘记当年长公主和他,一个是知名的争强好胜,一个是知名的唇舌犀利。可恶啊!
那妇人迷瞪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激动起来:“陛下!我有证据!”她如此笃定,驸马心里没来由地一咯噔。
随后,就听见那妇人大喊:&34;颜郎背心上有一块胎记,像是一朵三瓣梅!比绣活儿还精致!我不认识他,我没和他上过床,我怎么会知道这事!&34;
驸马:
众人清楚地看到,从进门起一直八风不动游刃有余的驸马,脸色变了。锦衣卫收到老皇帝的示意,要把人带去后面脱衣服查看。
驸马沉默地跟着走了几步,忽而一停,转身跪下,往老皇帝一拜。“不必查了。”驸马果决道:“陛下,是我干的!”
许烟杪大老远看到一群人围着衙门,“承认了”“居然是啊”“哇!堂上好生气”&34;什么大官!他女儿,谁家女儿碰到都得生气吧&34;“那驸马好畜生”窃窃私语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只是有些字眼还是听不大清。
&34;!!!&34;
许烟杪一瞬间激情澎湃起来,抓住兵部司务的手几乎是把人拖着走:“事关大官诶!不知道是什么事!走走走!看热闹去!&34;
兵部司务眼睛也亮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