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去找工匠重新补一下,这花蕊是金子做的,应该不难补……”陆从兰又转头瞪了襄儿一眼,“还不跟婶婶道歉!”
襄儿委屈道:“婶婶对不起,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就把它给掰坏了……”
与小女孩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声依旧轻微的“嗒”。
陆从兰忙着教育孩子,未曾注意,而卫云章却蓦地垂眼,看向自己的指腹之下。
他慢慢挪开手指,只见原先还有一丝缝隙的花心,如今已变得严丝合缝,隔着正常的距离,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所有的花蕊都笔直翘立,被柔润的花瓣团团围住,在掌中莹莹生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握住了手镯,将花朵深藏与掌心之中。
“真的不打紧,我也不差这么一只镯子。今日是我叨扰嫂嫂了,也多谢嫂嫂的建议,我会让人去再问问的。”卫云章起身,摸了摸襄儿的脑袋,“婶婶还是先走了,免得在这里打扰你学习。”
襄儿抠着手指,弱弱道:“婶婶……”
“真的没事啦。”卫云章笑笑,把其他的首饰也收了起来,“要是你娘之后还怪你,就来找我。”
襄儿这才跟着笑了起来。
陆从兰摇着头笑叹:“你竟是比我还惯着她。”
卫云章:“小孩子嘛,知错就行了。”
他与陆从兰告别,一出院子,便凝了脸色。
他快步回到自己屋中,在桌前坐下,生怕天光还不够亮,又多点了一盏灯,将手镯放在灯下细细观摩。
不是他的错觉。
他在用力按压了一下那松动的花蕊之后,它竟然真的被按归了原位,就像是襄儿根本没有破坏过一样。
卫云章又按了一下,没再按动。
他拧起眉,用指甲尖将花蕊狠狠一拨,只听“嗒”的一声,花蕊终于再次被掀开,歪倒在一旁,只有一小部分,还联结在花心之中。
而掀开的花蕊之下,是一个小小的孔洞。
卫云章眯起眼,对着那孔洞看了又看,里面又细又深,却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么小的地方,才针尖点大,能藏什么?
他将手镯在指间摩挲片刻,忽地顿住。又豁然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博古架。博古架上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装饰品,他拿起其中一只青釉贯耳瓶,伸手摸向瓶底,最后从瓶底撕下一排黏好的银针来——正是那日刺客留下的银针,被他小心藏在了看不见的花瓶底座。
卫云章将银针塞进了手镯孔洞里。
不多不少,刚好一根,深浅合适,大小也合适。
卫云章额角猛地一跳,他一把将花蕊按了回去,花朵又恢复如初,任谁也看不出这样繁复华丽的手镯里头还藏了东西。
随后,他将手镯对准墙壁,再一次用力拨开了花蕊。
一道细小的白光从眼前直冲而起,带起一股极快却极微的风,又在转瞬消失不见。
卫云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步走上前,将那根扎入半寸有余的银针,从墙面上拔了下来。
“碧螺。”他推开窗,唤了一声。
碧螺从耳房里探出头来:“夫人?”
“找点针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