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急,不能慌,不能乱!”刑天鲤将这一缕气血缓缓沉入心脏,双手结印,低声的吟唱晚课的道经。
之后几天,一切如常。
刑天鲤每天起来,早课,练拳,然后出门听小二读书,再去茶楼厮混一个下午。回到自家院子,已经有约好的贩子,将新鲜的鱼虾、猪羊之类的食材放在门前。
李魁胜这两天,也是按时的早上出门点卯办公,傍晚时分就跑回家中。
每天,或者刑天鲤,或者李魁胜,两人轮流做饭,一如既往的过日子。
李魁胜没有提起那两个莽撞、无礼的汉子怎么样了,刑天鲤也从未问他是如何处理那两个汉子的。甚至,刑天鲤也都懒得问李魁胜,他早年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何会招惹了这般‘匪气十足’的家伙闯进门来。
只是,刑天鲤明白晓得,这几日他出门的时候,身后总跟着两个巡检司的好手。每日李魁胜出门点卯当值时,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他,门外总会等着三五个巡检司的汉子。
这一日,黄昏时分,刑天鲤刚刚走出茶楼,突然外面街道上一阵喧哗呐喊。
刑天鲤耳朵微动,顿时呆了呆,跟着涌动的人潮,往街道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正跟在他身后的老掌柜呆了呆,急忙招手:“小七,小七,赶紧跟上东家。哎,哎,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跟上,不要让人冲撞了东家!”
细竹竿点着石板,‘哒哒’声中,刑天鲤跟着人流,比平日里走得更快了许多。
顺着石板街道往前走了两里多地,前方一片轩朗,雨雾弥蒙中,一大片亮晶晶的水面豁然出现。
这是小雁荡湖,东西宽五十余里,南北长三百多里,湖东是大龙湫县城,湖西就是刑天鲤居住的小龙湫镇。
人群熙攘,拥挤到了湖边。
鱼腥味扑鼻,这是小龙湫镇的鱼市码头,平日里渔人们在湖中得了鲜鱼鲜虾,都是运到这鱼市码头来,再分去小龙湫镇酒楼饭庄,或者贩送去其他地方。
已经有数十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巡检司所属在维持秩序,刑天鲤仗着身高、力大,在小七的咋呼声中,悄无声息的挤到了最前方。
一条栈桥旁,哭声惊天动地,四周喧哗鼓噪,宛如一万只乌鸦在叫嚷。
十几条渔船胡乱的靠在栈桥上,几个面无人色的渔人正结结巴巴的冲着李魁胜说着什么。刑天鲤耳朵微动,从纷纷乱乱的喧哗声中,勉强听到了几个渔人夹七夹八的述说。
“死了,都死了。”
“赵家老三,王家老五,他们都死了!”
“船上的鱼获都没人动过的痕迹,他们身上的铜钱也没人动过。”
“就是,人死了,死了好多。”
李魁胜的脸色很难看。
刑天鲤的脸色极难看。
小龙湫镇,只是一个镇子,偌大一个万多人的镇子,除了一个征税的税所,常年有十几个税丁值守,就只有一处巡检司是镇子上仅有的王权象征。
李魁胜,正是小龙湫镇巡检司的巡检官,是镇子上唯一一个有品级的官儿。他统辖的巡检司正规兵丁只有五十人,外聘的帮闲、打手能有两百来号,主要负责日常缉盗、维持治安,甚至是市井街道的清洁,街坊屋舍的防火等,尽是李魁胜的事儿。
位卑而权重,官小而事多。
此次十几条渔船,三十余渔民在捕鱼回程时,被人屠杀一空。
这案子,势必惊动大龙湫县。
这板子,肯定第一个打在李魁胜的屁股蛋上!
刑天鲤的心骤然一沉,这赵家老三,正是每日里黄昏时分,在他院子门口的水缸里,放上一条大鱼,每月月底再结账的老熟人!
十年啦。
每一天,赵家老三,总会将自家渔船上最肥美的一条鱼,放进刑天鲤门前的大水缸!
刑天鲤走出了人群,从几个巡检司兵丁中间穿过,来到了一条满是血腥的渔船边上。
头颅被剁下的赵老三,四仰八叉的躺在船头。
刑天鲤深吸气,右手朝赵老三尸体轻轻一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