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石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叶皎来了。他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跟旁边的知青们道了声歉,说自己去去就来,然后便快步走到门口。
来到门口,还不等他开口问叶皎为何事而来,叶皎已经急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拉着他的手往转角处走。
那里背对着大路,偏僻得很,少有人来。
喻子石心里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藏头藏尾的?”
叶皎满脸绯红,见四下无人后,这才略放松了紧绷的心神,带着哭腔看向喻子石:
“什么事?你们男人只图一时爽快,有什么事自然碍不着你们,全是女人来承担!我……我……”
她吞吐犹豫了好半晌,实在说不出口,急得小声啜泣,眼泪一滴滴从脸上滚了下来。
美人落泪非同一般,况且此时正是喻子石春风得意,心眼俱开的时候,看到叶皎这情形更加多了几分英雄惜美人的柔肠。
他忙伸手将叶皎揽入怀里,又轻轻抚去她眼角脸颊的眼珠,低声哄了几句。
“好姐姐,有什么事自然我们男人来扛,是谁给你委屈受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这口气。瞧瞧这儿是外面,冷不丁来一两个人,岂不是要笑话你像个小孩,这么大了还哭花了脸?”
叶皎被他两句话也说笑了,止住了眼泪方才抬起脸瞪了他一眼,又狠狠锤了他肩膀两下,一边哭一边骂道:“就你会油嘴滑舌!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只会在这说些不着调的话。”
叶皎靠在喻子石的怀里,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中的委屈顿时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她忍不住抽泣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喻子石见叶皎哭得如此伤心,更加心疼不已。他一边轻轻地拍着叶皎的后背,一边继续安慰道:“好姐姐,我这不是怕你委屈憋在心里才逗你一下么,有什么正经事情你说,我洗耳恭听。”
叶皎在喻子石的怀里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喻子石一眼,然后用拳头轻轻地捶了捶他的肩膀,嗔怪道:“就你会油嘴滑舌!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只会在这说些不着调的话。”
喻子石连忙收起笑容,整了整衣衫,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说道:“好姐姐,我错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一定替你解决。”
叶皎咬了咬嘴唇,避开喻子石的眼神,看向别处,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我……我那个好久没来了,你说该怎么办?”
喻子石听了叶皎的话,心中先是一喜。不过他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于是他强忍住内心的喜悦,板起脸来,问道:“……这事是真的?你跟家里也说了?”
叶皎一听喻子石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生气地说道:“我敢和家里说么?我吓得直接来找你商量了,你说这可怎么办,以后我爸妈和你爸妈还有外头的人会怎么看我,你说呀!”
喻子石握住叶皎的手,想了想,然后果断地说道:
“这事也好办。我们已经打过结婚证了,等我们办了酒,这事人不知鬼不觉,谁还能说什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得去医院一趟,万一是弄错了呢?”
一听要去医院,叶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她害怕地说道:“去了医院可怎么说呢?虽说我们已经打过结婚证了,是货真价实的夫妻。可我们毕竟还没有摆酒,这会儿去医院检查有没有怀孕,万一碰到熟人,那人再回村里嚷嚷开了,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叶皎心里也觉得后悔不已。
她好歹是叶家庄有名的高材生,十里八乡的金凤凰。
如今还没摆酒呢,就大了肚子。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多难听!
本来是风风光光嫁进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她。
如今有了这一出,恐怕别人就要怀疑她借着肚子逼婚上位,更怕那些嘴难听的说她是用肚子才嫁进了城里,要不是这样,那知青才不会娶她之类的话。
这些闲言闲语她以前听过许多个版本。
今儿是谁家的女儿和知青搞对象被抛弃了,都是那家女儿不知羞耻。
明儿是谁家的姑娘和知青勾勾搭搭,也不看看自己那模样配不配嫁进城。
横竖不管是嫁进城还是不嫁进城,哪些人的闲言碎语都有各种不同的编排。
而所有的流言,往往都是冲着女人而来。
男人从来都是隐身,不痛不痒的。
叶皎以前经常听这些话,也常常随着附和两句,唾弃那些女人不知廉耻。
可如今轮到自己身上,光想想会有多少种流言,她心里就不由得后悔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