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子树口中说出的话语,嬴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嘴角轻扬:
“既然如此,那你可听过‘鲁人必拯溺矣’的故事?”
“此乃我儒家先贤的事迹,本官自然知……”
话到一半,子树突然愣住:
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大概讲述的就是子路在鲁国救起了一个溺水的人,并且接受了对方赠送的一头牛,孔子得知后对这种行为很满意,并且认为,有了子路作为表率,以后鲁人肯定会积极地帮助溺水者。
嬴浩提出这个故事,就是在告诉子树,连你们的扛把子都认为救人后收取报酬是对的,你怎么能唱反调呢?
显然,子树已经体悟到了这一层。
“不对!”
不过只是瞬间,子树便找到了嬴浩话语中的漏洞:
“子路受牛,是溺水者的诚心感谢,但大水却是被木石状告,两件事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还真是……又蠢又笨!”
看着子树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嬴浩忍不住一阵摇头:
看来以后大秦在选取官员的时候,必须要加上对变通能力的考核。
“我且问你,孔子为何认为子路受牛是对的?”
“自然是因为,如果子路不受,日后其他人在救人之后也会不好意思接受感谢,长此下去,愿意救人的人会越来越少。”
虽然能力一旦,但对谈论起儒家的故事和经典事迹,子树却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你还认为两件事有区别吗?”
目光落到子树身上,嬴浩再次开口:
“子路不接受回礼就会影响到鲁人做好事的心情,大水明明救了人,却反而要被状告甚至受到惩罚,日后我大秦的百姓又该如何做好事?”
“这……”
直到嬴浩将两件事彻底戳破,子树这才恍然大悟。
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子树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他为了追求先圣口中的‘大同世界’,认为大水就该做好事不求回报,却忘了先圣其实早就给出了真正的处理方法。
看向嬴浩,子树只感到遍体发寒:
明明我熟读儒家经意,为什么到最后反而不如一个纨绔皇子对儒家更加了解?
难道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儒家知识,最后真的成了一个蠢货?
“不,不对!”
脑海中对自己的怀疑越来越浓,但在几个呼吸之后,子树却是猛地抬头:
“殿下所说的只是儒家的事迹,本官身为秦官,当然要以秦律作为行事根本,秦律之中可没有这方面的规定。”
“我大秦律法规定对见义勇为者免除徭役、税收,难道不是在鼓励百姓做好事?”
“不过对这种受救者反口状告施救者的状况的确没有详细规定……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点了点头,不等子树放松下来,嬴浩的声音却已经再次响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便增加一条吧。”
“凡是受人恩惠而反告者,根据所受恩情,责杖刑数不等!”
朝着一旁李斯看了一眼,嬴浩眼睛微微眯起:
“左相认为本殿下的这条可能加入我大秦律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