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了王芳的裤子。
王芳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那股莫名的羞耻感堵住了喉咙。如果地上有缝的话，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钻到地缝里去。
周围的同学瞬间炸开了锅，不过因为月经羞耻，大家的讨论声都压得很低，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尴尬的干咳。
“这……这怎么会……”赖甜甜也惊得不知所措，眼睛在佟枣儿和王芳之间来回打转，原本响亮的声音此刻也弱了几分，“王芳，真的是你？”
王芳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咬着下唇，狠狠地瞪了佟枣儿一眼，那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深深的羞愧。“佟枣儿，你……你干嘛把这事儿说出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嘶吼。
佟枣儿也是说完才想起来，现在是1980年，这个年代的人大多保守，月经虽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人们却总是羞于提起，甚至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很多人买卫生巾的时候都会专门用黑色的塑料袋装起来。
不过今天她说了也就说了，佟枣儿微微蹙眉，目光里带着一丝无奈与惋惜：“王芳，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可你得承认，是你扔了我的本子，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
这时，几个平时和王芳关系要好的女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王芳，试图帮她遮挡住那令人难堪的“秘密”，同时小声安慰道：“没事儿，芳儿，咱先别管这个。”
李建国站在一旁，脸涨得通红，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说道：“那个……大家都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可他的声音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显得那么微弱。
短发女生皱着眉，看了看王芳，又看了看佟枣儿，犹豫了一下说：“就算王芳是因为，因为‘这个’回了教室，也不能就肯定是她扔的本子啊。”
佟枣儿深吸一口气，看向王芳，缓缓说道：“如果不是她扔的，那她刚才为什么不承认回过教室？分明是心虚了吧！人家李建国不是就直接承认了？而且，刚才我故意说我知道是谁，你当时的反应就已经出卖了你。”
王芳听着佟枣儿的话，身体微微颤抖，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她突然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哭喊道：“是我！是我扔的行了吧！我就是气不过，那天你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我一时冲动……”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王芳的崩溃震惊了。
“就因为我告诉老师那天是你值日，负责擦黑板，老师批评了你一顿，你就故意报复我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佟枣儿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王芳居然这么小心眼，一直记恨到了现在？
她鼻腔里发出轻轻一声哼，说：“是你先忘记了擦黑板，老师既然问了，我作为副班长，告诉老师是你，有什么错？”
王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佟枣儿，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心里记恨的并不止这一件事，还有那天课堂上，她和佟枣儿一起爬黑板，佟枣儿做出来了她没有做出来，老师狠狠夸了佟枣儿不说，还把她批评了一顿。当时的王芳感觉难堪极了，今天回到教室，她一眼瞥到佟枣儿放在桌子上的数学改错本，一个冲动，就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隔壁班拖堂的老师下了课，从教室走出来，看到王芳还蹲在楼道里哭泣，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赖甜甜看了看佟枣儿，又看了看王芳，犹豫了一下，站出来说：“老师，没事儿，就是……就是我们闹了点小矛盾，现在已经解决了。”老师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大家，最后看向王芳，“他们欺负你了？”
王芳还能说什么呢，今天本来就是她的错，就算告诉老师，老师也会把她批评一顿，因此只能摇摇头，哑着声音说：“没有。”
老师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解决了，就赶紧去吃饭去吧？都在这里围着干什么！”
话音刚落，围观的学生便都赶紧散开了。
王芳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吃饭了，她扭头回了教室，趴在课桌上抱头痛哭。和王芳关系好的几个女生都围在她身边，时不时小声劝慰。
佟枣儿着急去和薛珍珠以及薛海洋汇合，一起去食堂吃饭，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教室里的王芳一下，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赖甜甜赶紧追上去，一路上欲言又止的。
佟枣儿受不了了，问她：“你想说什么？”
赖甜甜咽了口唾沫，干干巴巴地说：“就，刚才，你，你怎么，把那个，就那么说出口了？周围还有好多男生在呢。”
果然是为着这件事！
佟枣儿神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似的，说：“我当时一心想着找出扔我本子的人，没顾得上那么多。”
赖甜甜皱着眉头，眼神中既有担忧又有一丝责备：“你知道的，大家都觉得这事儿不光彩，尤其是在男生面前提起来，王芳肯定觉得特别丢人。”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揪着衣角，仿佛还在为刚才那尴尬的场景而紧张。
佟枣儿摇摇头，表情和语气都很坚定，透着一股与这个时代观念对抗的倔强：“我不同意，月经并不是不光彩的事情，这是每个女生都会经历的正常生理现象，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咱们总把它当成难以启齿的秘密，才让这种羞耻感越来越严重。”
赖甜甜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生怕周围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确认没人注意后，她才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佟枣儿，你可别乱说，这能一样吗？大家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咱们也改变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