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枣儿眉心都快拧成疙瘩了，她沉着脸从兜里掏出二十五块钱，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把周允南给她的那笔钱带上了一部分，否则今天还真拿不出这么大笔钱。二十三块钱几乎是这个年代工厂实习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王小花向佟枣儿求助的时候，心里其实一点希望都没有抱，毕竟她心里很清楚，佟枣儿跟着后娘，恐怕连她的处境都不如。
但是，当她眼睁睁看着佟枣儿都兜里面掏出一叠钱，并从中数出来两张大团结后，除了一开始的惊喜，后面就只剩下疑惑和微微的嫉妒了——凭什么，凭什么佟枣儿的手里有那么多钱？
手术费缴齐后，医院里就可以准备给冯素芬做手术了。
佟枣儿转身就要走，被王小花叫住了。
“你不去看看咱娘吗？”
佟枣儿淡淡地道：“不了。”给冯素芬缴费，完全是出于她该死的同情心和身为子女的义务，但感情上，她不可能再继续和冯素芬扮演母女。
佟枣儿说完转身就走，王小花气急：“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那是你亲娘！要不是因为你，娘她现在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我要是真绝情，就不会出这二十三块钱的手术费了！”佟枣儿也生气了，王小花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分是非呢，“你娘受伤难道不是你爹打的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因为你，我爹也不会打我娘！”王小草和王小花站在了统一战线同仇敌忾。
“居然还赖我身上了，可真有意思，是我让你爹那个老畜生打人的吗？”
王小花眼中泪花闪烁：“我，你……”
“你什么你？你娘可不是第一回挨打了，回回都是因为我吗？那你爹还怪听我话呢，下回我就让你爹去死，看看那个老畜生死不死。”
佟枣儿气笑了，老畜生的基因就是差劲，生的孩子也都这么不讲道理。她懒得和这两个小姑娘掰扯，办完自己的事儿，转头就离开了医院。
佟枣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国营饭店。
人家医生都说了，让吃点好的，佟枣儿一进门就给自己点了个番茄牛肉，一道清炒虾仁，幸好在国营饭店吃饭不用粮票，否则佟枣儿还开不了这个荤。
“同志，这道番茄牛肉售价两元一角，这道清炒虾仁两元七角五分。”服务员在佟枣儿衣服上顿了顿。
从古到今，人们都习惯先敬罗衣再敬人，佟枣儿并没有因为服务员怀疑的目光而感到羞耻，她点点头，笃定道：“我知道，我就点这两道菜。”
服务员还是没有走，警惕道：“我们这里可不允许赊账。”
佟枣儿这回有些不悦了，语气强硬：“我知道，我有钱。”
服务员这才离开，转身，就对着一位穿的确良白衬衫的男同志送上了灿烂的笑容：“同志，您要点什么菜？”
佟枣儿轻轻“啧”了一声，心说也就是国营饭店能忍得了这种服务员，要是搁私营的小饭馆，这种人早就被开除了。
好在饭店的大厨手艺很好，当饭菜的香气飘进鼻子，佟枣儿瞬间就原谅了刚才的那个服务员。
两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番茄牛肉，牛肉炖得超级软烂，番茄的酸甜再配上牛肉的咸香，对味蕾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盛宴。
清炒虾仁是用玉米粒黄瓜丁一起炒的，虾仁鲜美，黄瓜清脆爽口，玉米粒微甜，混合到一起，就成了一道美味开胃的清炒虾仁。
这个年代的人给菜很实在，满满两大盘子，别看佟枣儿人瘦巴巴，但胃口可不小，她细嚼慢咽的，居然慢慢把两盘子菜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