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霭霭,水榭之内,她轻轻抬手?,想要触及那朱阑干旁的熟悉身影时,那人转过身,江锦书神情犹豫。
那面容是她向?来熟悉的,只是那神情却是她不曾见过的。
男子?面目冷肃,他轻轻蹙眉,眉宇间带着不悦,他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江锦书开?口道:“我”
她还未说完,便见齐珩变了神色,他唇边带笑?,越过她的身子?迎上她身后的女子?。
江锦书不解,直到转过身时看到身后之人她呆愣在原地。
女子?半倚在齐珩的怀中,齐珩在朝着怀中的女子?笑?。
而那女子?,江锦书认得。
是崔婉。
她的小指的指甲末端仍然缺了一块绯红色。
江锦书不可置信的摇头,她轻声唤道:“明之”
“放肆!朕的名讳岂是你这贱妇能唤的。”齐珩毫不留情地厉声斥责道。
“滚下去。”
江锦书从未受过这般斥责,她低下头,欲掩饰住她眼底的泪意。
崔婉扶着齐珩的手?肘,她微微笑?道:“六郎,你怎能动气呢?”
“遇见了让你不痛快的人,那打发了便是。”崔婉朝齐珩笑?道。
齐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也是,还是婉婉聪慧。”
他冷冷瞥向?江锦书,随后沉声吩咐高季道:“高翁,把我写下的诏书给她念念吧。”
江锦书耳畔有悠长的鸣声,她听不清高季究竟拿着那黄麻纸说了些什么,慢慢地,她听得越来越清楚,直到最后几字:“可废为庶人,别院安置。”
江锦书有些恍惚,她轻轻昂首看着面前之人,然他再非彼时人。
怀中的女子?亦非彼时的她。
她心存侥幸地苦苦挣扎,她拽住齐珩素白色的袍袖,依旧是锦缎的柔软,然她捏在手?心中却是如斧凿般的坚硬,如冰霜般严寒。
齐珩不耐烦地拽出被她握着的袍袖。
他侧首,冷冷凝视她,一字一顿带着绝对的冷漠与绝情,道:“江式微,朕留你一命,已然是天恩。”
“不然,你该是如你那母亲一样上路的。”
“别做不体面的事。”
她没有说话,只呆愣愣地看着他。
齐珩嫌恶地撇过头去,不再看她,江锦书只觉得身前偏左处在微微抽痛。
齐珩倏然转过头,狠狠攥着她的手?腕,径直要取下她那银镯,他力道很大?,毫不留情,江锦书不禁唤出声,然齐珩半分怜悯的神色都未施舍给她。
江锦书的手?腕处通红,那手?镯是齐珩生辰时,他亲自给她戴上的。
她带了许久,手?腕有些发肿。
然齐珩生生将她手?上的镯子?取下。
她疼得不禁落泪,齐珩却不为所?动。
见那银镯被取下,江锦书抬脚欲去夺,却不料被齐珩生生踹在心窝处。
她摔在地上,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感,她起不得身。
他拿出锦帕细细擦拭,而后小心翼翼地给怀中的女子?戴上。
他温和一笑?:“婉婉,你喜欢吗?”
崔婉朝他浅笑?。
水榭旁,有树枝随风而动,湖水上有落叶漂浮。
江锦书静静地躺在地上,灰石砖的冷寒穿透她的衣裙,穿透了她的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