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时没力气,嗓子也有点哑,却还是一字一顿:“你走吧。”
“你都胃出血了,我还能安心回家吗。”孔殷眉梢都染上担忧,开始责怪自己,“早知道我就拦住你,不让你继续喝了。”
“你拦不住我的。”江肆壹转头看她,又重复一遍,“你走吧。”
事到如今,孔殷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固执陪伴。一晃两个多小时过去,药水见底,江肆壹打着瞌睡,已经有要睡过去的迹象。
“江老师,我去叫护士。”说罢,孔殷便起身往前走去。
输完液,江肆壹的身体状况有些许好转,只是嗓子眼依旧有浓厚的血腥味。她咳了几下,又带出点血丝,孔殷见状连忙递上纸巾。
“待会还得去做个胃镜,情况不好的话,得转进住院部。”孔殷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病床被推着向前,江肆壹很不适应,想直起身来,奈何毫无力气。穿梭在人群之中,回头率很高,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
余光恍惚的瞬间,她似乎,依稀扫见了一极其眼熟的身影。
可惜还未转头看个真切,就被推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刹,江肆壹躺着,静静想。
胃出血还给整出幻觉来了。
啧,下回再也不喝了。
无痛胃镜,得打麻药,扎完针不到几秒,江肆壹就彻底睡死过去。做胃镜的过程很快,二十分钟不到,她就连人带床被推出来了。
只是意识还未清醒,嘴巴咕哝着,是在说胡话。
孔殷俯下身子听,结果没几秒脸就僵了——江肆壹嘟囔了半天,嘴巴里蹦出来的全是沈时雾的名字。
她深呼吸一口,将其往休息室推。进去后,又想去问医生多久出报告。
于是叮嘱了护士,说帮忙照看一下病人。待后者点头,才转身离开。
休息室人多,几个护士忙不过来,没法时时刻刻盯着依旧昏睡的江肆壹。
于是安静的角落处,一张病床就这么孤零零呆着。
女人躺在上边,嘴巴讲个不停,声音时而大时而小,所说之话全围绕着自己那位前妻姐。
“沈时雾。”这是她今晚不知道第几回喊出这三个字,“你个混蛋…”
无人经过的角落,此时终于响起一阵脚步声,正由远及近。来者似乎情绪不佳,双脚落地时都带着几分狠意。
可当逐渐靠近病床时,脚步声又转而变得轻轻。
江肆壹毫无察觉,依旧碎碎念着骂人:“坏女人、狗东西…王八蛋!”
被骂的本人此刻就站在床边,双手插兜,正居高临下垂眸。她安静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江肆壹开始小声抽泣,泪顺着淌至枕头,沈时雾才阖了阖眼。
“这回分手,就是真的再见了。”
“沈时雾,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明明说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可江肆壹面上的泪却比谁都多。她意识稍微回笼,耳边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病人与家属之间的聊天声。
似乎感知到什么。
江肆壹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视线缓缓清晰。
“江老师,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