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舟长睫一颤,又退一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会郁润青倒是真有点怕吓到她,很克制的站在原地:“你也不想想,登云峰的结界是闻掌教亲手所设,凭今时今日的郁润青如何能闯入?对了,我还知道,你之所以独自在此修炼,是因为你并非剑修,而是九修之外的隐修。”
此话一出,陆轻舟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了。
她师承闻掌教,又任戒律堂夜守,素来严以律己,不敢令旁人捉到丝毫错处,可隐修道法杀气太重且暗藏阴邪,一贯遭人忌惮,惹人诟病。
这个秘密于二十岁的陆轻舟而言,几乎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
“你……你如何得知?”
郁润青是想逗陆轻舟玩,可绝无意使她惊惶,忙解释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来自数十年后呀,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已然结为道侣,我自是知晓的。”
“当啷”一声,长剑坠地。
一直佯装镇定的陆轻舟终于支撑不住,连手里的剑掉落都一无所觉,只怔怔地盯着郁润青。
半响,她那出走的灵魂才飘回来,脸颊也由白转红,一面继续往后退一面磕磕绊绊道:“你,你胡说……”
郁润青眼看她再往后退就要一脚踩空,赶紧抓住她的袖口:“当心。”
陆轻舟大概这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荒唐的惊吓,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一瞬间就挣脱开了郁润青的手。
这回轮到郁润青怔住了。
郁润青怎么也没想到,陆轻舟会是这种反应,简直是把她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你干嘛这么害怕,我又不是要非礼你。”郁润青迟迟疑疑地问:“你应该,不讨厌我吧?”
陆轻舟似惊魂未定,喘息略有些急促的看着郁润青。不过陆轻舟到底是陆轻舟,日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哪怕如今尚且青涩,也不至于彻彻底底的方寸大乱。
她很快恢复如常:“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你不是说,数十年后,你我……”
年纪轻轻的夜守,连道侣两个字都难以启齿。
郁润青弯唇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那证据可多了,譬如你腰上有一颗又浅又淡的红痣,平日里我一碰你就说痒,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话音未落,陆轻舟莹白如雪的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估计摸起来都发烫。
“哎,这么说你应当也不会信,你哪知道自己腰上有没有痣呢。”郁润青笑道:“好在你腿上也有一颗痣,就在……”
陆轻舟疾声打断她:“不要说了!不准再说了!”
“好,我不说。”郁润青抿嘴微笑,很温和地看着自己未经人事的道侣:“那现在你相信了吗?”
陆轻舟红着脸,微不可察地点一点头,过一会,又看向她,眸中含着潮润的水光,略有些许好奇地问:“你,跟我,为什么会……”
是要好奇的,不好奇那才奇怪呢。
可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
郁润青想了想,说:“自然是因为我们两个情投意合。”
“情,情投意合?”
“什么意思?你不信?你真的讨厌我?”
“没有,我没有讨厌你……”陆轻舟很小声地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我……”她抬起头,那双眼睛亮亮的,好似天上的星子,装满了欣喜和期待:“是什么时候的事?”
郁润青忽然想起闻掌教那番话——“她是被我擅自带回淮山的,没有同年的师兄弟师姐妹,自来就是一个人,小小年纪,总是孤零零的,旁人说笑玩闹,她就只安安静静的在边上看着……”
此时此刻,郁润青竟生出一种留在这里,一直陪伴着她的冲动。
该死的幻境,还真会拿捏人。
郁润青深吸一口气,以此舒缓心中不断涌上来的那股烦躁。
“你怎么了……”陆轻舟垂下眼睫,样子很乖:“是不是我问的太多了?”
不行,忍不了一点。
郁润青打定主意,眼睛也不眨一下道:“就这几日的事。”
她但凡说明年,或者几个月后,陆轻舟也会深信不疑,可她偏说这几日。陆轻舟有些诧异道:“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