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颇有默契地安静下来。
榻榻米很大,躺三四个人绰绰有余,沈言主动摸索到阮知闲身边,枕着他的胳膊,平心静气道:
“阮知闲,你透过周徽的眼睛看了我一年半,这一年半我没有分毫伪装,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普通多无聊,你该在找上门的第一时间就杀了我。”
沈言顿了下,哼笑道:“你没有动手,你把我关起来,你纵容他们三个对我做一些不痛不痒根本算不上报复的‘报复’……你又躲在后面看吧,房间里有多少监控?你看得爽吗?”
阮知闲沉默,他知道沈言的问题不需要他回答。
沈言暂时看不见,又不想错过阮知闲的任何情绪变动,于是上半身趴到阮知闲身上,听他心跳的声音,另一只手带着点私人仇恨啪地一声拍到他脸上。
阮知闲吃痛,五官皱在一起,又舒展。
在沈言的触碰下,这些变化都很清晰。
沈言:“不许撒谎,你是不是……”
阮知闲抢答:“是。”
沈言诧异地掐他脸,“是什么是?我还没问完。”
阮知闲轻声道:“抱歉。”
沈言脑袋又放了回去,阮知闲呼吸时胸膛上下轻微起伏,心脏跳动的速度不快不慢,再怎么进化也未能脱离人类的范畴,每分钟六十二次。
沈言闭眼计数,缓声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和你仍是同类?”
“……不知道。”阮知闲轻轻抚摸沈言的后脑,挑起他剪短了的发丝在指尖缠绕,“哥装得很像,如果不是,怎么会那么像?”
沈言:“我不是。”
“你是。”阮知闲把沈言放他脸上的手拿下来,先给他全攒成拳头,再放出一根,“一,你杀人不会有心理负担。”
沈言:“我有。”
“二,你其实很享受我和你的游戏。”
“形势所逼。”
阮知闲轻嗤,把沈言的第三根手指放出来。
这回轮到沈言抢答:“三,见祁丛的那天晚上和你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还有吗?”
阮知闲叹气,拉着沈言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很没办法道:“只要你一直否认,即便我准备出三千条证据,你也会全部打回来。”
沈言:“你不接受现实,不愿接受我是一个普通人。”
阮知闲:“明明是你逃避,不愿意接受真正的自己。”
沈言:“那你呢?你也无所谓我是什么人吧,你只想有人陪。”
“我只要你陪。”
“滚。”沈言把脑袋挪开,踹他。
被骂的阮知闲很开心地笑,沈言听他笑,很烦,转身翻到旁边。
阮知闲不轻不重地拽了下链子,“生气了?”
“链子解开,我不喜欢被锁着。”
阮知闲这次没和沈言讨价还价,抓着沈言手腕的手铐用力,沈言听见钢铁扭曲的声音,下一秒,发沉的那只手变得轻飘飘。
他抬手适应了一下,又说:“眼睛。”
阮知闲:“这个暂时还不行。”
沈言于是没继续。
他也有点好奇。
阮知闲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失去兴趣,真的放弃。
沈言活动范围大了点。
这个房间的门没锁,沈言把门推开以后会进入新的空间,地板是大理石结构,走两步能碰到栏杆,栏杆有起伏的雕花,顺着雕花往左侧摸,是长长的一截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