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掏出手机,在看清那串没有?备注的来电号码之后,矢目久司眸色微顿,望了一眼?就停在自己不远处的座驾,随后忽然脚步一转,身影便在趴在车窗里、一脸渴望地?望着自己的君度瞳孔地?震的注视下,快速消失在了街道的一处拐角。
车子里,君·眼?巴巴等自己的华夫饼·度:“……”QAQ
等终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后,矢目久司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桑村——是药又有?什么新突破了吗?”
一阵沙沙的电流声?过后,电话那头,桑村周也那仿佛自带出场音效的蹩脚日语,便大呼小叫地?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目老师!你不能要求一匹马儿工作不断不断的,这?样是违背劳动法保护的!你应该知道吗——就算是你最忠诚的狗,也是需要休息睡觉和吃饭的一些时?候的!”
“潘诺和马提尼不需要睡觉。”
桑村周也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改口:“但我需要!如果不给我合适的休息和工作的环境,我就会死给你看的目老师!我说到?做到?!”
矢目久司捏了捏眉心,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国内应该还是夜里吧?你这?个时?候找我,就只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
电话那头,桑村周也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随后那蹩脚的口音很?快就消失了,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语气。
“——你的那本装着写了字的糖纸的集邮册、在你去美利坚的时?候有?带在身上吗,冰酒?”
矢目久司“嗯”了一声?,指尖下意识地?揉了揉口袋里揣着的、那两张被自己捋得平平整整的糖纸。
——它们还没来得及被留下任何字迹。
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桑村周也在沉默了一阵之后,继续道:“之前?你在糖纸上记录自己的片段式记忆的习惯,还有?在继续吗?”
“……嗯。”
矢目久司的语气听不出什么一样,依旧冷冷的,像是一台无机质的机械:“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桑村周也的声?音隔着跨洋电话显得有?些失真。此刻,他面临矢目久司语气冰冷的诘问,犹豫了一下后,轻轻叹了口气:“把那个习惯继续保持下去吧,冰酒……你知道的,这?个方式总比你写日记本上药隐秘和安全一些。”
“毕竟……”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片刻后,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合金相互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
等到?一切杂音都安定下来之后,桑村周也忽然问起了另一件事?情:“——冰酒,你还记得我的研究所的那间标本陈列室吗?”
暂且没有?弄懂对方问话的用意,矢目久司略微回?忆了一下后,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喘咳声?。
“咳、咳咳咳……”
有?些狼狈地?微微勾着腰,矢目久司咳得几乎差点喘不上来气,缓了好一阵后,这?才哑着嗓子问:“……那只兔子?”
在他咳嗽的这?段时?间里,桑村周也一直没说话,直到?矢目久司再次开口的时?候,他这?才应了一声?,语气有?些莫名地?道。
“——继那只兔子之后,这?段时?间里,我用你提供的那瓶药的复刻版再次进行了生命体实验——要猜猜那个高傲的男人?最终的下场是什么吗?”
“无所谓。”矢目久司努力调整着呼吸,冷冷地?说,“我想?方设法地?从日本警察的监管和组织的追杀中把人?弄出来,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好好地?活下去——能成为我的试药品,这?是他最后的价值了。”
闻听此言,桑村周也有?些装模作样地?感慨了一声?:“还真是无情啊,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之前?算是有?过良好合作关系的同?事?啊……”
“你现在和我,也是「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同?事?」……咳咳。”
听出了矢目久司语气里附带的威胁意味、以?及浓浓的不耐和杀气之后,桑村周也迅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沉声?道。
“好吧,是这?样的——高津悠马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他对药物的耐受度不好、还是他的体质没有?你那样强悍……总之,他现在只服用了你留下的一期的量,但是状态甚至比服用了四年药物的你看起来还要差劲……”
“——你直接说结果。”
矢目久司没心情听对方的长篇大论,直接出言打断了桑村周也的话。
“好吧好吧,这?么急躁可不像你啊,冰酒——要知道,心浮气躁可是会坏了大事?的。”
似曾相识的话,瞬间便让矢目久司的眸子微微睁大,原本仿佛戴着无懈可击的冷峻面具的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心浮气躁可是会坏了大事?的。”
——「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人?,那些被自己刻意封存进记忆狭间最深处的影像……忽然便趁着矢目久司毫无防备之际,抡起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在一阵难以?克制的剧痛和战栗之后,很?快便激起了一阵让人?无法招架、只能狼狈忍耐的酸涩和空洞感。
“……”
握着电话的手掌下意识收紧、嘴唇紧紧抿起,矢目久司向下垂落的眼?睫忽然就开始飞快地?颤抖了起来,像是一只在风暴中被撕碎了翅膀、跌落在污水横流的泥地?上的凤尾蝶,拼命挥动着翅膀的残片,拼尽全力、做着徒劳而绝望的挣扎。
神思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一道轻快的男声?,正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