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疑惑的走近办公桌,矢目久司捡起了那面镜子。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古铜色小方块,上面雕刻了不少精致的蔷薇浮雕。如果贝尔摩德不说的话,就算某天矢目久司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到这样一件东西,恐怕都?不会知道这原本是一面镜子。
拾起镜子,简单摆弄一番后,矢目久司很快摸清楚了镜子的正确开启方式,指尖在某处隐藏的机关上轻轻一捏后,原本严丝合缝紧紧闭合在一起的小镜子,很快就弹开了一条小缝。
“——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冰酒。”
指尖轻动、镜面翻转,一张苍白如纸、挂着两个?浓郁黑眼圈的脸,赫然出现在了镜面之上。
矢目久司有些?怔怔地眨了眨眼,镜子里,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也轻轻眨了眨那双遍布着红血丝的、癫狂而显得有些?神经质的薄绿色眸子。
他望着镜子,镜子里的青年也在望着他。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稍微冲淡了一些?眉宇间的戾气和冰冷,让矢目久司看起来多了一丝活人?才?有的鲜活生机。
“——像个?走投无路的疯狂赌徒。”
冷不丁的,一道微含着一丝讥讽的慵懒女声,忽然从办公桌后的方向传来。
矢目久司望了过去,正好对上一双微微弯起的湖绿色眸子。
迎着黑衣青年不善的眼神,贝尔摩德又吐了一枚烟圈,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对,没错……我就是在说你?哦?”
“你?自己?不觉得吗?——这段时间,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Sweety。”
这样说着,贝尔摩德从软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用缓慢却?又让人?无从抗拒的速度,悠悠的踱到了矢目久司的身边。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抵在矢目久司的胸口?,然后微微施力,在对方的心口?蜻蜓点水似的轻点了一下。
——一切静止。
贝尔摩德:“……”
她有些?无奈,但同?时又感觉有些?好笑。
望着矢目久司不耐蹙眉,虽然努力克制、但依旧显露出一丝排斥2的表情,贝尔摩德扶额,无力叹息:“……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情趣啊,冰酒。”
“……?”
一片一片黏好自己?被某人?无情创碎的小心肝,贝尔摩德开始兴致勃勃地尝试教坏乖小孩:“在这种时候,每当我的指尖用力推你?一下,你?就应该顺着我的力度、往后小退一步——你?试试。”
矢目久司拧着眉,喉结滚动、轻咳了两声之后,视线跟贝尔摩德对视了一阵,随即便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于是贝尔摩德重振旗鼓,再一次挂上神秘主义的微笑面具后,伸出一根葱白的食指,轻轻点在了矢目久司的胸口?。
两秒后。
“……你?为?什么不退?”
矢目久司纯纯疑惑脸:“你?用力了吗?”
“……”
矢目久司好像明白了什么,望着贝尔摩德一整个?生无可恋的表情,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对不起,我这次完全理解了——你?需要再来一次吗?”
“……”
贝尔摩德深吸了一口?气。
“——不,你?根本不懂情趣!!!”
矢目久司的眼神显得十分诚恳:“我真懂了。”
一言难尽地抬起夹在左手指间的女士香烟,贝尔摩德在长长地吸了一口?之后,有些?沧桑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懂了,刚才?就该直接照你?的理解去做,而不是问我要不要再试一次:)”
眼见原本营造得超好的氛围被彻底打破,神秘主义一怒之下,拒绝再继续参演先前温情脉脉的职场治愈向栏目,愤愤地白了某个?一根筋的怨种同?事?一眼,随后“噔噔噔”地踩着细高跟、挽着小手包离开了对方的办公室。
临走之前,出于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同?事?情分,贝尔摩德到底是在跨出办公室大门之前,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冰酒,同?一时间专注的事?情太多的话,就算是我也会感觉到疲惫的。”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但太心急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歇斯底里的恶鬼……冰酒,比起之前,果然还是现在的你?,更加符合「上帝之眼」的形象一些?。”
这样说完她没有再做停留,摇曳生姿的身影很快没入了办公室外?昏暗的走廊之中,徒留一脸怔然的矢目久司静立在办公室内,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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