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时宫楼倒塌,无数人影拥挤碰撞,只是毫无声息。
宫楼和人影如同泥沙一般跌落消散,悬浮在四周裹着血丝的帝钟也在消散。
白篱站在天地间,身边是无数过往的人和画面,哭或者笑或者愤怒,或者温柔的注视,所有的一切都在消散。
白篱看着上方的蒋眠儿,三清铃落在她手中,她捧着三清铃畅怀大笑,然后看过来微微一笑。
“白篱,再见。”
人影和三清铃消散。
站着的周景云,坐着的两个玄阳子,浑身血的李余亦是瞬间消散。
白篱慢慢躺下来,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地,脸上浮现笑容。
干干净净了。
……
……
碎裂声在耳边响起,坐着睡着的王同猛地睁开眼,眼前灯火跳动,视线昏花。
怎么了?
怎么了?
他急急忙忙爬起来,一眼看到殿内的一尊神像裂开了,华丽的彩绘衣袍正在跌落。
“地动了?”他出一声喊,再看神像前还坐着玄阳子,“老祖——”
他扑过去要扯着玄阳子往外跑,却看到玄阳子惨白的脸上也在裂开——
王同吓得一声大叫,人向后跌去,连滚带爬跑出去,秋夜的冷风一吹,清醒过来,脚下也没有晃动啊,道观里安安静静。
他转过头回看,见高大的神像没有碎裂,衣袍依旧华丽,地上也没有碎石,而玄阳子正在伸懒腰,然后转过身来,殿内明亮的灯火下,脸更苍老,沟壑遍布。
丑是很丑,但并没有裂开。
怎么回事?他做噩梦了?
“老祖。”王同迈进去,迟疑说,“我刚才看到”
玄阳子哈哈一笑,抚掌:“碎了,碎了。”
王同愕然:“什么?”
玄阳子不待他再问,笑着向外去。
“碎了,碎了。”他大笑着,“解脱了,解脱了。”
说罢向夜色中奔去。
王同忙扑过去抓住他:“老祖,你干什么去?”
玄阳子看他一笑:“云游天下去。”说罢大笑甩开王同向外奔去。
矮矮小小日常总是昏睡的老道,竟然眨眼就看不到了,王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来人啊——”他只能大声喊,“老祖跑了——”
但转念一想,老祖跑了,也不是坏事,圣祖观岂不是可以换新观主了?
王同一拍手,也不说去追玄阳子了,转身向殿内跑去,翻找笔墨纸砚。
“赶快给祖父写信让他送钱来了,买下圣祖观观主的位置。”他嘀嘀咕咕,眉眼欢喜,“真是时来运转,玄阳子跑了,而新皇帝又是我的至交好友,这观主我不当,谁还能当!”
“来人来人——”
京城内监事院的牢房里安静被打破,在喊声持续不停后,杂乱的脚步响起,有两个狱卒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