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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身边没有了裴玄素,只有自己带着人,要靠自己的念头很清晰。

沈星很紧张,她也不知是盼着景昌的变故快一点发生,还是慢一点?

快一点,她想,救了景昌,她可以就去支援裴玄素那边。

裴玄素没说,但高子文他们紧赶慢赶,东宫难道就没有考虑过黄幸屡种种存在的弊端?东宫必然准备多时,肯定是一场凶险的厮杀的。

但另一方,她有些害怕,也真的很紧张,她真的能顺利把景昌从变故中救下来吗?

现在很多情况都已经变了。

沈星真的不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

回到徐景昌这边。

他的出事,确实就在今夜。

快马疾奔的路上,过去种种在眼前掠过,沈景昌心就像乱麻一样团着乱着。

从小,四爷爷言传身教,只想他们都能好好活下来。

但景昌心慕父祖,总想努力重振父祖荣光和魏国公府门楣。

他的成长,是欠缺了刚劲而具有家国理念的铮铮男性长辈去教育和引导的。

他在这方面,一直迷惘着。

但他骨子里,到底流淌的是徐家男儿的血液,幼年所见的父祖形象和他们的事迹深深篆刻在他的心坎上。

被黄幸屡当头棒喝,那份流淌在血液中的是非正确观念和向往父祖的家国情怀一下子就苏醒过来,井喷涌出。

他惶恐,让父祖蒙羞。

他害怕,会因为自己累及很多很多无辜的普通百姓。

再回忆,一路西行沿途去过的三个关隘和卫所,除去劝说目标的那五人,其余徐氏旧部其实都来拜见过徐景昌的,但现在回忆起那些徐家旧部,笑语晏晏或激动之间,他们仿佛跟他身边的高子文有很多隐晦的互动。

——“那些人早就不姓徐了!”

黄幸屡声如洪钟霹雳,再回忆,徐景昌感觉那些人的脸上好像刷了一层蜡,那些激动和笑语迥异间又仿佛千篇一律。

徐景昌心神大震,他出了黄幸屡的值房不久,很快就下定决心,他要私下遁离,赶紧回去接了四爷爷,再去找小姑姑。

再设法去寻二姑姑二姑夫。

等人都齐了,他们再商量决定离去。

至于大姑,她的身体……不过有大姑父在,应当不怕的。

徐景昌佯装出一副有些低落又不安的样子,不退反进,时不时回头看高子文,“高大人,这……”

年少犹带青稚,一脸不安又欲言又止,生怕自己这次没劝好,会影响徐家这边一系人的全身而退。

高子文心里惦记着张蘅功那边,当然,他也一直都密切注意徐景昌的,见状警惕性随即下去一些,他笑了笑安抚:“别担心,肯定有成功有失败的,无碍的,你别担心了。”

徐景昌这才大松一口气,他高兴道:“那就好!”

有些事情,不留意的话,就不察觉,一旦留意……回到家栈之后,徐景昌不动声色扫视了左右一眼。

他房间的位置,正好被团团包围的。

不,也不是完全留意不到,但徐景昌先前当自己来做任务的,一心一意全力做好,这些细枝末捎他没在意。

景昌身处暗阁这么多年,他身上是常年有一些准备的。

回到房间之后,他心算人数位置片刻,抬手把束发的木簪取下来,拇指在簪头用力按了一下,没有一丝缝隙的木簪突然弹了一下,从簪头露出一个孔。

徐景昌把灯油碟子从瓦的灯座上去取下来,倒掉大半的油,剩下底下一点,然后把发簪里的白色粉末全部倒进碟底,和灯油放在一起,灯绳在油粉混合物中滚了滚,然后放进去继续点着。

他打湿毛巾,包住口鼻,尽量屏息,之后推开一点窗,让风灌进来,再开了对应的窗,把油灯散发出来的味道往其他地方散去。

徐景昌那灯盏放在靠左墙壁的边缘位置——这个墙一堵木墙。这种家栈大多简陋,黄土石头堆砌的墙根,上面一半是木板墙,其上还有一些陈旧缝隙。

徐景昌开的窗是上风位,正对着木墙的方向,他把灯盏放在木墙的缝隙前面,让味道被吹散各处之余,重点照顾隔壁房间。

做完这些之后,他解了头发脱了靴子,躺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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