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抑制不住,裴玄素鼻端和眼眸突兀一阵的潮热,他的情感上得又急又快,几乎喷涌而出。
他匆匆看过前面几页信,视线在第三页最后的“吾心悦于汝,永远如昔。盼汝长安,永永远远。”停顿了好半晌。
他喉结急促上下滚动,吸气半晌,才唰地翻到最后一张信纸。
最后一张信纸,只写了三分之一的短短一段话。
裴玄素看了脸色陡然一变,他不禁紧紧攒住信纸,低骂了一声。
裴玄素霍地站起来,狠狠地把信纸摔在桌子。
他单手扣腰,急促在大书案后来走了多个来回。
裴玄素紧紧咬着牙关,薄唇抿得死紧,神色甚至因情绪有些狰狞。
徐景昌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这件事情,他是绝对没法原谅!他是必定要杀了徐景昌为母亲兄长复仇的!
而沈星肯定会阻拦,她必然打着让徐景昌出城离去的主意。
裴玄素爱沈星吗?当然爱,他很爱很爱她,爱得过去都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她看般的爱。
但有多爱,他就有多愤恨,看,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啊!沈星无条件站在徐景昌那边维护保护他!
哪怕徐景昌是害他母亲如此的惨死的人直接动手人之一。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裴玄素甚至不能深想,他总是钻牛角尖般的往那个方向狠狠地想去,他甚至痛恨沈星为什么姓徐?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身上为什么会有徐家这种恶心的血脉!
裴玄素恨不得沈星在就他面前,他要恶狠狠地摇晃她,恨声质问她。
把她偏向徐家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让它们都不复存在!
但这是不可能的。
短时间内,裴玄素真的没法和沈星一如既往了。
另外,徐景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他必须处理。
哪怕两个人的情感就此鲜血淋漓。
否则他觉得他对不起他黄泉路上的母亲。
裴玄素恶狠狠把封皮也摔在大书案上,冯维和孙传廷送信进来后就一直立在书案前的两侧,他厉声:“马上派人去把她追回来!”
“沈云卿徐景昌要去救只管让他们去,她不许去!”
就算没有这封信,裴玄素也要立即遣人把沈星截回来了。
裴玄素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这么凑巧的时候,为什么那些孩子突然就找到沈星这里来讨差事?从而和赶赴东都城内急切求援的徐景昌碰了个正着。
裴玄素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凑巧。
他中午把整个大书房狂风扫落叶般踹了一通之后,稍稍下了愤恨,他立即就下令去查。
果然很快查出来了,那些孩子很积极很关注外面的事情和局势变化事真的,但前几天开始,就有个照顾洒扫的仆役怂恿他们,说他们长大了不如去讨差事。
这个仆役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沈云卿徐景昌该去冒险救人就去,该去死也去死,可裴玄素不会让沈星去的。
再如何愤懑伤心,一个大问题还未解决,但他当然要先把她截回来。
算算时间借人召集人到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信也看完了,他立即厉声下令人去。
冯维和孙传廷对视一眼,冯维有些什么想说,但他张了张嘴,最后重重呼了一口气,急忙掉头冲出去了。
就剩孙传廷在室内。
孙传廷是冯维三人中年级最大的,都快三十的人了,他年纪比裴玄素都还大些。
孙传廷一向都比较寡言的,稳重可靠,但又比较安静的大男人。
孙传廷有妻有子,他的妻子此刻还在昌州翘首盼着他,月月书信不断。
对于感情和婚姻,他比没成亲的冯维以及妻子已经改嫁只留下孩子给父母带着的邓呈讳要深刻太多了,也有成算太多了。
他无声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站出来,轻声对书案后叉腰低头站着阴沉脸不知想什么的裴玄素说:“夫人不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