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个满腔懑悲阴暗的男性在黢黑中独身行走,暗影幢幢光怪陆离,厮杀呐喊奔走在身旁而过,整体都环境是黑的、模糊的,黏稠压抑如影随形。
第一个梦境很短,没多久终于出现亮光,画面陡然一变,又进入第二个梦境。在一个美丽的花园里,和煦阳光苒苒,“他”又在和那个年轻女子在欢和好。书房的大案上,一桌卷宗被拂落,香风拂动;长廊里,朱柱侧;傍晚荷塘的小舟上;更多是在床榻上。
室内的、室外的,百般的狎缠,温热肌肤摩挲,那女子的闷哼和轻呻如影随影,有时是短促尖叫和哭泣,受不了时,水光自紧蹙眉头下那双闭阖的漂亮眼睫溢了出来。
这个梦境时清时糊,但比第一个好多了,他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在围观,但仿佛又不是,五感六识牵连仿佛人真在梦中。
裴玄素睡这一觉,其实也就三个时辰上下,但他仿佛经历了长长的时光,忽意识自己得摆脱梦境之后,挣扎了几下,他就醒了。
中午的秋阳落在紧闭窗牖的厚纱上,屋里似昏似明,他拥被独卧,那梦代入感太强烈,而他终究是个正值盛龄的年轻男性,神魂还残留的那两个浓烈梦境的痕迹,黑暗辗轧惊心动魄,春。潮起伏血脉贲。张,他一下子醒了,惊悸,入魂,又懊恼,还一身狼狈。
感觉下衣黏稠湿滑,他懊恼,生气咒骂那个该死的垃圾梦,这都第二次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并且代入感异常强烈,有一段时间他辨不清自己在做梦,他仿佛就是那个人似的。
但这些侵入感极强的情绪,在发现裤的问题之后,他立马就回神,沉浸的情绪马上抽离回归现实,他赶紧一掀被翻身坐起,脱下外裤检查一下,发现没沾湿也没味道,这才大松一口气。
裴玄素不想要水以防走漏风声,这可是一个致命秘密,匆匆掀起地毯抽出火折就地烧掉旧裤,把灰塞进一个角落的抽屉里,开衣柜找了条新的打底裤套上,内间麝香味浓郁,他打算就着冷水擦擦之后,再开一点窗缝通风。
裴玄素原本速度很快的,绸裤处理好之后,他的心也定下来了,正顺手拧着棉巾抹抹上身的汗渍,谁料这个时候沈星就回来了。
大中午的,他也很尴尬。
裴玄素单手抄着她后背,两人是一俯一仰的姿势,沈星被一扶就站稳了,然后她也嗅到味道了。
她没闻过,但上辈子猪跑也见识一半,她愣了半晌就明了。
她控制不住,下意识瞄了裴玄素下三路一眼,又赶紧环视室内,她也嗅到烧灰微焦味道了。
裴玄素万分尴尬,赶紧松手,自己往后一退侧身。
可不等两人说话,院门外的甬道再度传来急促的奔跑声,裴玄素一惊,顾不上废话,赶紧套上上衣系上系带,赐服一披,俯身连抄几下冷水扑在自己脸上褪去潮红,一冲出了里间往大门走去,赶在冯维孙传廷拦截之前,“匡当”一声拉开房门。
来人是韩勃,已经整装待发,他说:“我这就带人去平阴钞关,你盯紧这边。”
裴玄素整理赐服盘扣,面色如常,言简意赅:“你去吧。”
韩勃匆匆就去了,点齐刚刚休息好的一半人手,当天午后就快马出了常山州,直扑平阴钞关而去。
临时安置的院子里,沈星屏息,听韩勃脚步声掉头远去了,她这才踮脚小心把后窗也推开一点缝,好散掉屋里的味道。
她走出来,“你去吧,我在屋里待着就行。”事急从权,她留下来,等味道散完再走。
裴玄素回身,虚阖上门,两人对视,尴尬还是有的,但沈星更多的是担心。
她很小声说:“这样也不是办法?”
裴玄素年轻气盛,中午睡个觉都成这样,长久下去怎么办?露馅的风险有些大啊。
裴玄素当然知道,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说到这里他连尴尬都顾不上,好看剑眉一下紧蹙:“我知道。”
可正常身体问题谁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自己切了。
沈星想了一会儿:“我给你做个小裤子吧?”
这会谁也顾不上难为情,她估摸了一下,沈星会针线的,这种东西本来不应该她做,但现在顾不上了,只能她做了,“很快就能好。”
“小裤子?”
“就是亵裤,做小一点,做厚一点,前面垫上夹棉的厚垫,就算……”沈星有些尴尬,但她还是比划,“再遇上今天,有人突然要进来,也不怕了。”
总会遇上冯维他们也不好阻挡乃至无法阻拦的人。
厚棉垫子是个很好的东西,能锁味,以防万一再放点冰片樟丸皂角碾成的粉末,就应能万无一失了。
就算裴玄素得立即起身出门,最多就触感难受点,不会再露馅的风险如影随形。
裴玄素也随着她说想像思索,发现这种事还真得会针线的女孩来设计,还真实用,可以,问题应能迎刃而解了。
裴玄素也没废话,他偷眼瞄了她一下,舔了下唇,低声说:“辛苦你了。”
脸皮还是有些微热,和她讨论这个不自在肯定有的,但小少女思考起来一脸认认真真,时不时动手比划,他赶紧把那些杂念甩走,让自己认真起来。
午后秋阳和煦,落在窗纱上,映得沈星的脸膛亮亮的,她立在门前,小声说:“不辛苦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们才辛苦。”
她不由有些感慨,两辈子都是这样,很多相对的安逸都是有他们在外面打拼掌控。
沈星不禁轻轻吐了口气,哪怕想起了上辈子的裴玄素,她也不禁生出很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甩甩头,冲裴玄素露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