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低声和赵青说了一句,赵青提声说:“加个红麻油!”
林麟已经跑出去外面了,高声应了一声。
裴玄素涉猎很广,他自己就会鉴别书画真伪,甚至自己就能伪造,但涉及指定年月的,他不算精尖。
十年,不算多不算少,其实是最难鉴别的。
他立即叫人回去侯府,叫董道登等人。
至于监察司这边,新成立的勘察台本来就是做这个的,赵青对沈星寄予厚望,裴玄素命人把房门掩上了,方才不说话他就是不想让沈星引人注意。
他侧头问赵青身后的沈星,“这个你会吗?”
沈星一路看过来,心里也着急得很,她一路都避着裴玄素的视线,这会抬眼,认真点点头,“我会!”
并且很精。
她看起来非常有把握。
裴玄素想了想:“那你等董先生他们过来之后,再一起动手。”
其实这属于沈星上辈子感兴趣并钻研过的奇淫巧技之一,她很有天赋,前世后期裴玄素麾下有个造假的顶级高手,不拘纸张文书,甚至丝帛作假都信手拈来天衣无缝。她跟他学的。
她很会勘察纸张是否做旧。
当初裴玄素命人做出来的宣平伯府的那些,其实已经很好的了,但她能看出来是假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裴玄素和赵青这边叫的人很快就到了,赵青这边不说,匆忙之间这样的人才可不好找,来的是她两个心腹幕僚。
至于裴玄素这边,跟着董道登来的几个文书之中,确实有一个是对鉴别真假很有几分心得本事的——宣平伯府那次的东西正是他做的。
但一上手,讨论一番之后,他们几个人,很快就以坐在方桌左边的沈星为主导了。
屋里门窗紧闭,灯火通明,沈星神情凝肃,手平托着摊开的一张文书,先对着灯光细细端详纸面陈旧状态和墨痕侵染痕迹,之后赵青又推开一扇窗,凑过去对着阳光映衬细细看了一遍。
她对着印泥哈了一口气,用干净的白棉布轻轻印了印,反手,棉布干净无痕;之后隔着热水,捻纸轻轻暖烘数了五十息,再用棉布印,这次终于有一点印子了。
但这是完全合理的状态。
她用最轻薄的柳叶刃,小心在中间把纸张平剖开来,把原来是一张的文书揭起一层皮,细看内里的墨迹浸染情况。
她和董道登等人对视一眼,不禁脸色沉凝摇了摇头。
她又和那个会造假的文书一边一人各蹲在桌沿,近距离端详纸张解剖面。
之后轮着用蜡油、红麻油,甚至挑了一张平放进温水盆中。
她神情专注,动作娴熟,裴玄素自己也会一些这些,他很快发现了沈星各样动作又快又轻,手法非常谙熟,和她看图整理文书一样,很是专精的样子。
一下子就让人笃信了她的查验结果。
沈星说,她以前在宫中藏书楼做过好几年,这是是跟一个老太监学的。
大家不疑有他。
但裴玄素不禁垂了垂眸。
……
查验持续了大半下午和晚上,晚饭都是在这里吃了,匆匆扒两口,大家又重新折返房间忙碌。
这期间裴玄素还找来了其他的人,查验房间之内的如铜绞令牌等等物证。
裴玄素赵青试图从这些证据的真伪入手,结果非常让人失望,己方鉴定结果,这些物证都是真的。
这时候天已经濛濛亮了,裴玄素其实熬不得夜,他闭目靠在靠椅上小睡了一个多时辰,听见这个结果,也不废话,端起冯维飞马回府取的药一口饮尽,把碗望往几面一扔:“我进宫一趟。”
他旋即快马进宫了。
这个案子,其实就是局势,已经胶着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在裴玄素悍然重出之际,他为太初宫大力撕出一个口子!
彻底了解了所有情况之后,裴玄素重返太初宫。
神熙女帝已经起来了,她立即召见了裴玄素。
裴玄素“啪”一声撩下摆跪地:“请陛下允许,臣代表太初宫前去两仪宫探望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