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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空,有人兴奋有人惆怅,但有人却是恨意填胸!
船身窄长的乌篷翘头细舟,已经离开了弥州江界,正连夜急行在折返圣山海的江面上。
——这是预防裴玄素再飞鸽传书他私离京畿。
明太子没和裴玄素照过面,但他百分百这人起了疑心。
船行破水的哗哗声,江面不少夜行船上的人都冲出甲板,往隐隐红光的弥州方向望去,惊呼纷纷。
乌篷之内,机械图的樟木匣子就搁在一侧,但明太子暴怒,已经砸了几案上所有东西,剧烈咳嗽,满面潮红,眼神阴鸷。
明太子很难不愤恨,他只是局限于身体,才不得不落败一局。
不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他一走,火势蔓延迅速,但他百分百断定裴玄素能把蔺卓卿翻出来擒住。
机械图落入裴玄素之手,也就是太初宫。
仅仅只因他身体逊了一筹。
这教他如何不恨?!
明太子上船已经大半个时辰,依然才大喘气,眉目扭曲狰狞。
身边的人劝:“殿下,还是赶紧先回京畿再说。”
这个明太子当然知道。
黑黢黢的江眠,船舱没有点灯,甲板的月色照不进,明太子笼罩在船舱的阴影中,眉目阴鸷骇人。
他咳嗽一轮,把帕子一掷,蓦地站起,恨极:“全速北上,必须在辰时前赶回圣山海!”
……
弥州山下。
寇承嗣窦世安等率人快马赶至,双方汇合之后,短暂交谈片刻,寇承嗣等人立即先去看了蔺卓卿。
蔺卓卿一直在剧烈挣扎目含仇恨,为了防止么蛾子,裴玄素吩咐人直接给他用药,已经昏迷过去,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男生女相姣好的脸面黑一道红一道血腥狼狈。
“好,好,好!”
寇承嗣俯身试了试蔺卓卿的呼吸,站起连说了三个好,他立马就说:“上清,那还等什么?咱们马上回行宫!”
哟,居然喊上他曾经的字了。
裴玄素现今已经不是宫籍了,只是按规矩,阉人是没有字的,一刀下去切断前尘,仅留一个名。
所以过望窦世安吴柏等人喊他的字,寇承嗣都面带讥诮有两分嘲讽。
不过裴玄素并未有说什么,只淡淡勾了下一边唇角,他视线余光越过寇承嗣的脸,远处红红的火光还映透半边天呢。
窦世安李仲亨等人也不禁望一眼大火。
裴玄素收回余光,淡淡道:“那就动身。”
一声令下,马蹄粼动,往江边疾速而去。
窦世安匆匆吩咐几句林麟留下,李仲亨也令了个掌司章元继续留下来,处理大火和蔺卓卿徐分旧居搜检事宜,这些就不表了。李仲亨来禀裴玄素,裴玄素只淡淡嗯了一声。
他在思索明太子的事,他基本可以确定,方才明太子就在弥州。但确实也没亲眼见到,并且明太子已经走了,他稍稍思忖片刻,飞鸽传书之时,只提笔添上一条密禀,明太子“疑似”在弥州出现。
扑簌簌,多处信鸽放飞,又有六百里加急的快往东都方向而去。
裴玄素拿下了备用机械图和蔺卓卿之后,明太子的幕后谋划即有了重大的进展,当下也不迟疑,立即赶至江边。
裴玄素已经下令征召了船只,韩勃陈英顺等人带着宦卫禁军跳上征召二来的官船民船,反覆检查过,尤其是蔺卓卿所在的主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
裴玄素下令,所有人立即连人带马登上了船只,连夜往兰亭州方向而去。
不同新邑南下弥州,自弥州北上京畿,弥水汇入章水,章水是绣水大河的支流,一路直接进入绣水,全程都有畅通的水路,风帆扬起或顺水,速度很快,次日上午午时之前,就抵达了玉山行宫往东十数里的官用马头。
拉着驼了自己一路的大黑马上岸,昨夜真累得慌,沈星原本还想等裴玄素回来的,结果一倒头在舱房的窄床上,她马上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裴玄素已经不在了,昨晚他是在这里睡的,舱床太小,他打的地铺,沈星起身的时候,看见一卷淡青黄色铺盖整整齐齐放在她床头的笼箱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