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参加的人真是他,那参加的人又是谁?!
我师尊好奇了,我也好奇,于是我们带着这位弟子,去找了天海阁阁主,当然,结果就是这两个他都被抓了起来。
一番审查后发现,此子并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弟子自凡尘家中带入宗门的杂役。
大宗门嘛,你知道的,入门其实难得很,这位弟子能入门都有几分运气,
他带入门这杂役在随他入门之时也简单做了测试,根骨不佳,灵根杂乱,不是修炼的好苗子。
却不知她在进入宗门后发生了什么,只知她突然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修为虽不说一日千里,却也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当然,因为她本身只是个杂役(还是归属于私人,并非宗门所有那种),所以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关注她,加上她起步低,就算速度变快了,到底也还是个初初开始修炼的低阶修士,平日也接触不到什么修为高深的人,是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名叫红绕的杂役,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代了她主人参加比赛,还赢了——
若非她主人突然蹦出来揭穿了一切,这事说不得还真被她骗过去了。
天海阁爱才心切,本不愿为难这位姑娘,但这姑娘身上却有一个难解之谜——
她究竟是怎样让人看不出她伪装的?
她自是不发一言,就连她主人出来揭穿她,她都一句话没说,甚至一直顶着她主人的容貌,并未变易。
是她主人说,说这人是他仆役,说她身世孤苦,得他家救助后入府为奴,他见对方手脚伶俐,便把人收来自己手下,因着女子做事事事妥帖,后来他得以进入天海阁之时,还忤逆家人亲属所愿,没带自家表弟来宗门当仆役,反而带的红绕。
钱修竹撇了下嘴,说:“那人毕竟是天海阁弟子,所以最后事实是不是真如他所说,至少我们不得而知。也许天海阁的人知道吧……不过重点从来也不是这个,天海阁在意的问题和这名弟子也没太大关系,用我师尊的话来说,那弟子就是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后来那弟子被放回去了。”
“天海阁众人好奇的是,这名叫红绕的女修士,为何突然之间像是换了一副根骨,又到底是用了什么东西瞒过了宗门高层?”
“那位叫红绕的女修从头到尾都没回答,天海阁、额怎么说也算名门正派吧,到底有没有用上不得台面的搜魂一类的手法呢,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总而言之,至少就我所知所看来说,他们即便可能真的搜那什么了,也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方觉听到这里好奇了——
“所以?此事和山海图有关?”
钱修竹狡黠一笑,“我觉得是,但究竟是不是,得方少主亲自去验证了。”
“按你所说,我应该去找这红绕了?”方觉问。
“此事到底有损天海阁名声,知晓此事的人,除了他俩,就只有天海阁大权在握的高层,以及师尊和我。师尊对外总是沉默寡言,天海阁便也不觉得我与师尊会把此事告知外人,所以……”钱修竹比了个你懂的姿势,“后来我就再也没听过这位名叫红绕的女子的声名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方觉:“如此说来,就算此事真与山海图有关,那也只能确认此图在天海阁、或是天海阁附近?可自方才开始,你一字不提红绕主人的名字,应也不会告知我有关他的消息,那我又该怎样去找这山海图的踪迹?”
钱修竹神色突然严肃了许多:“接下来我要说的正是此,但在我告知少主前,希望少主能替我做一件事。”
方觉能感觉到钱修竹突然之间的认真,一直以来这位天工楼弟子都有那么几分嬉皮笑脸贱兮兮的样子(就连用山海图消息换自己堂弟飞黄腾达他都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此刻倏然认真,看来这件事对钱修竹来说很重要,他便也严肃了几分,道:“你说,我一定尽力。”
“我与红绕曾有一面之缘,门派大比一事,我总觉得她有难言之隐,我希望方少主能尽己所能查清此事。拜托了。”钱修竹躬身道。
“我不敢承诺你什么,但我会尽己所能。”方觉承诺他。
钱修竹点点头,又恢复那副大家一起吃瓜的样子继续道,“当时因着我和师尊在,天海阁没当场使用太多手段,所以到我们离开的时候,红绕还神智清明。”
“师尊当时就觉得天海阁处理门内糗事,我们不宜在场,所以和天海阁阁主说了一声后我与师尊就要起身离开,当时离开——”
“我回头了。”
“我看见天海阁阁主和几个长老都在目送我和师尊,我还看见……”
“被绑着跪在地上的红绕也在看我和师尊。”
钱修竹扯了一下嘴角:“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为此困惑了许久。起初我以为她是在向我和师尊求助,后来的许多年里,我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此事一度成为困扰我修为精进的心魔,因我见死不救,又或者我心中认为此事另有缘由。”
“后来,师尊知我心中内结所在,专为我炼制了一件法器,让我得以一次又一次进入心魔所在,重现当年所见之景。”
方觉心中暗自吐槽:这不就是脱敏治疗么。
“一开始我并没有改变自己认知,我一次又一次进入,始终认为当时她的眼神是在向我和师尊求救,可随着进入次数越来越多,我开始逐渐将自己剥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当初那场审问——”
“愈看我愈发现……红绕从见到我、师尊和她主人开始,就一直有一种似乎萦绕不退的恐惧。”
方觉:“是害怕替代一事揭穿后被惩罚?”
钱修竹思考了好一会,说:“是,但也不是。她确实在恐惧,我原本也以为她害怕的是被拆穿,可后来我发现,在她被审问的时候,她从头到尾没看过她主人一眼,也没看过天海阁高层,她一直低着头,甚至没为自己做任何一句辩解,就好像……认命了一样。”
“我后来思考了许久许久,如果认命了,还会不会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刑罚,我认为会。一个人有勇气去做某件事,不代表他就不会害怕。而且我发现,她身上很矛盾,她明明已经认命了,却在害怕,且一直紧绷着身体,像是预防着出什么意外。”
“我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样的意外会比现在的情况还糟糕呢?”钱修竹说,“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她恐惧的不是被人认出身份,也不是奖励被回收,而是怕被人知晓她为什么突然间开窍,又为什么拥有了能够欺瞒住天海阁诸位高阶修士的能力。”
“当我发现这点之后,发现事情很奇怪——以此来说,她可能恐惧死亡但并不怕面对死亡,且从头到尾也只是她主人在说话,她没说过任何一句辩解的话。她并没有想让自己活下来的意愿。那她,会向素不相识的我师尊、以及只有一面之缘的我求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