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倒进院子,摔了个七荤八素。
在他晕头转向?之际,便有一张小女娃的脸闯入了他的视线。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咯咯”地笑着,像是觉得很有趣。
被这般嘲笑,燕少慈并不觉得恼怒,反而?羞得涨红了脸,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偷看去,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一连串的词语。
粉雕玉琢;莹白如玉;明眸皓齿……
燕少慈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如同最精致细腻的瓷娃娃。
她向?他伸出手来,笑盈盈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摔疼了?”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大概是个脾气暴的,她竟冷哼一声,斥道?:“贼眉鼠眼的,怎么没摔死?他?!”
那小女孩却?仍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道?:“我叫云挽,你叫什么名字?”
燕少慈不敢看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她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女孩郑重点头,居然乖巧地唤了他一声“少慈哥哥”。
很莫名的,在那一瞬,面?前这道?稚嫩的身影竟慢慢与梦中的女子重合。
她终是回过头来看向?了他,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轻轻唤他“哥哥”。
燕少慈一时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头一次生出了一份强烈的悸动感。
他想他应是情窦初开了。
只是不知为何,在一些细微零星的瞬间,他亦会觉得有些古怪,仿佛梦中那道?身影不该是这般模样?,更不该将他唤作哥哥。
好在那份异样?很轻,一触便消散了。
自此?,燕少慈和云挽成为了好朋友。
或许是因她家中的富贵模样?,他下意识想?将她称为“大小姐”,却?被云挽拒绝了。
他又买了鹅黄色的发带想?赠予她,云挽却?不喜欢任何鹅黄色的衣饰,她反而?喜欢脆嫩的绿和纯净的白。
燕少慈有些失落,但他也说不清那份失落到底源自何处,好在每每与云挽相处时,那份怅然若失就会减轻。
虽说他安着一份不轨的心思,也对她存着觊觎之意,但云挽似乎感觉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燕少慈……其实打不过她。
相识不久后,他就将她请回家中做客,想?向?她展示一番自己?的刀术,却?不想?他最终竟被这个比他矮了一肩的小姑娘,拿着根木枝挑翻在地。
他一脸吃惊,问她这是什么,她便吐出了一个名字。
她说这叫眠雪十六剑。
眠雪十六剑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应是听说过的。
燕少慈想?了一夜,终于想?起?,这套剑法来自太虚剑川,似是由某一任掌教所创,只是掖星洲距离蜀月洲太远,他对太虚剑川之事也知之甚少,不过云挽的父母乃是四处行走的商人,想?来她随着他们也能见多识广,知晓很多事,燕少慈有些羡慕。
不过他后来才得知,云挽的父母其实不是她的父母。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姓谢,男主人姓扶,云挽却?并不同这两人姓。
“我就叫云挽呀,”小姑娘撑着下巴看着他,自己?也露出了几分?迷茫之色,“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更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谢姨扶叔说,我爹是他们的大哥,所以?他们才收养了我。”
燕少慈很喜欢云挽,却?不怎么喜欢她嘴中的谢姨和扶叔,她的这两位长辈似乎也很是瞧不上他,尤其是那位谢姨,每每见到他后,都要言语挤兑一番,仿佛他藏着的那些个心思都被她看了个透彻。
有次他去寻云挽玩,恰被这位谢姨撞了个正着,她竟细细问了他的生辰八字,送了他一组批字。
“枯骨薄命。”
是一种略显怜悯和叹息的语气,可惜燕少慈没听懂,但自那以?后,她似是不再强行阻拦他与云挽相处。
燕少慈喜欢云挽,她也好像天生就讨人喜欢,街坊邻居都喜欢她,住在附近的同龄人也都想?与她做朋友,但她却?唯独喜欢找他玩,还常与他说些与她身世有关之事。
她给他看她的本命剑,那是一把剑身上印刻着“止戈”二字的利刃。
“这把剑中其实是有剑灵的,”云挽认真地对他道?,“在我第一次拔出这把剑时,其内的剑灵便与我打了招呼,它说它叫芙蓉,它还说它认识我的父亲,可再多的事我就问不出了,它似是很虚弱,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我也再没办法与它沟通。”
燕少慈便问她:“常听你提起?你的父亲,你对他很感兴趣吗?”
云挽就瞪着眼睛用力?点头:“我自是感兴趣的!谢姨和扶叔从不与我说我的身世,只一个劲地叫我练剑,还说什么待我将剑练好了,便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