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口茶徐徐道，“你不想我同沈献再有来往，觉得我对沈献并不上心，不值得沈献喜欢，却又担心沈献会吵着闹着想尽办法离开百草谷，便写了那封信给我。一方面安抚沈献，一方面看看我对沈献的心意到底有多少。倘若我不来，那说明我无情无义，也能让沈献认清现实，倒也正和你心意。倘若我不远千里来了，证明我对沈献还是有那么点在意的，你也放心些。”
何若瑄语气无奈：“余姑娘，你的确很聪明。”
他顿了顿，“说实在的，我师弟那个人你也清楚，脾气执拗得很，死要面子，又身怀宝血，我的确不放心他。可是我没想到，他连这个秘密也早就告诉你了，可见他是认定了你。”
余娇娇蹙眉问道：“有件事我也不明白，沈献的血既然可以解百毒，有长生不老之效，为什么会差点身亡呢。”
何若瑄苦笑：“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他的血的确宝贵，也的确可以解毒，但到底是凡人之躯，能承受的毒性是比寻常人要大很多，却也有限。一下吸收十几倍的剧毒，又是通过他的周身大穴输送，若不是我用银针及时封锁住他的七经八脉，将他带回百草谷用寒冰泉水浸泡，他早就死了。”
余娇娇握着茶杯的手攥紧：“所以他这半年……”
何若瑄叹了口气：“你别看他现如今上蹿下跳的，他这半年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死的状态，一旦醒来就浑身如火中烧，烈焰焚身，撑不住了再昏过去，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原本两个月前他终于清醒了，可是他当时被侵毒的浑身血脉赤黑，从头到脚体无完肤，他怕你瞧见了害怕，也不敢去扬州找你，也不出门见人，整日将自己闷在屋子里研制解毒的法子，各种方法都试了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容貌。那些日子整个百草谷就听到他整天哭，从早哭到晚，边哭边喊你的名字，我也是被折磨得没办法了才写信给你，这心里吧一方面如你所言，希望你们从此断了联系，一方面吧却也希望你过来，让这小祖宗别嚎了。”
余娇娇听到这些话，沉默不言。
这些沈献都没有告诉她。
他只是笑着略带委屈道自己差点死了，就将长达半年的痛苦和折磨轻描淡写的一笔揭过。
何若瑄虽然也只是三言两语便说完了这半年的事情，然而沈献日日夜夜所受痛楚可见一斑。
余娇娇亲眼见证过，他每逢月圆之夜的毒发都剧痛无比，恍若鬼门关外走一遭，而这半年却是日日如此……
更何况他本就极其在乎自己的容颜，平日里都要调理各种面膜保养，醒来后见到自己几近毁容的脸又是何感受。
可一向作天作地，一点小伤就哀嚎叫屈的他却从未对自己提及过。
何若瑄见她不言，缓缓道：“余姑娘，我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师弟心中已然认定了你，你又来到了这里，说明你对他尚有情谊。我只希望你日后能对他好些，凡事多考虑着他一些，他这些年真的不容易。至少，至少不要辜负他。”
何若瑄走后，余娇娇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纱帐半晌合不上眼。
沈献喜欢她，她知道。
她也喜欢沈献，当初从青楼买下他就是因为他的脸很对自己的胃口。
可她从未想过沈献对她的喜欢有多深，或者说她从不认为有人能爱她胜过爱己。
毕竟做事留一线，凡事都给自己留一招后手，从不向人坦诚布公才是为人处世之道。
将所有底牌揭露给旁人，就等于将性命攥在了旁人的手中，更何况是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那样只会伤得体无完肤。
可是当有一天，灼烈如火的爱意猝不及防的席卷而来时，她竟也慌乱无措，不知如何自处。
耳边响起衣料摩挲的声音，余娇娇偏头望去，就见沈献已褪去了外衣兴奋的钻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