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勉强总结出原因,真田鸠见总算是知晓缘由了,原来这小鬼也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之前就因为这个被送回去过,辗转来到这边的孤儿院。
而宽特罗顺手抓取“怪物”肢解的画面,被他看到了,认定其他人眼里只是活动指关节的他,才是真正的怪物恶魔,于是带头针对平时都是透明人的宽特罗。
急于离开这里失败的男孩,自尊心受挫,忽然爆发动手推骂宽特罗。
宽特罗刚从诊所回来,看了看不小心飞出去的装药的袋子,身形都没怎么乱。
这会他已经经过心理医生的讲解,知道如何分辨恶意,搭配药物治疗,有了些进展。
虽然在琴酒的教导下,他更多明白的是何为杀意,当然也不能指望那个男人教出什么正常三观的人。
总之宽特罗没有任由他发泄,动手反抗了,只不过就像先前阻止服务员,站在真田鸠见更经验丰富的角度来看,是可以做的更好的。
就算当时条件不支持易容或者隐藏外貌,也可以藏在角落里,一个手刀把人放倒。
对比之下,宽特罗显得太笨拙又莽撞了。
他单手掐住脖子,把人拎起来差点重开,还是路过听到挣扎声的修女,尖叫着及时救下雀斑男孩一条命。
这是那个女人死后,宽特罗时隔多日头一次回到狭窄黑暗的小房间。
他被关禁闭了。
并且很不幸的是,其他人忘记了他的存在。
还是黑泽阵正巧过来他的房间寻他,没有见到人,电话也没电打不通,根据安装在设备里的定位找到并放他出来时,他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进水。
男人逆光站着,拧眉看向蹲在角落的少年:“什么时候那么蠢了?”
这扇小小的铁门还不至于能困住他。
少年头发又长长了一些,随他抬头的动作自肩头滑落,喊人的声音微哑:“黑先生……”
真田鸠见陪了宽特罗一天一夜,也实在是有些疲惫了,下潜意识决定偷会懒,进入深层的睡眠。
他通过宽特罗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随黑泽阵离开的画面。
总感觉……有点困……
宽特罗随男人离开了,直到次日傍晚才返回。
老修女正在找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笑容有点尴尬,她实在是老了,不知怎么就忘了他还被关在里面。
不过对方以前也经常自己跑出来,想来没有被关在里头太久。
宽特罗显得并不在意,他安静地吃了对方特意留的晚餐,回到房间就吐了一干二净,撑着洗手池边,看着镜中那张不断往下滑落水珠的脸。
医生诊断说他患有厌食症,治疗不见成效,但有在好好长身体。
他比十二岁的自己,长开了不少。
也知道了黑先生不是猫,人和猫不一样,本名黑泽阵的黑先生是人类,和他一样,他的名字叫宽特罗,也是一个人类。
而关于他看到的其他东西,他有一次抓了一只带去给医生看,对方诊断说是幻觉。
他现在在吃的药,主要就是为了治疗这个毛病。
后方传来门锁触动的声音,宽特罗眨动一下眼睛,抖掉了睫毛上的一点水珠。
有人进来了,听声音是那个雀斑男孩,关于对方的名字他并没有记住。
他正耀武扬威般说着什么,朝传出流水声的浴室走来:“禁闭室里的滋味还好受吗?”
潺潺的流水打在洗手池底部,又顺着管道流下去,宽特罗侧头去看已经走到门口的小孩子,他脖子上还留有几个清晰的指印,不过看上去并没有吃到教训。
不过几乎就在对视上的一刹那,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物,慌不择路地跑走了,远远还能听到他险些在楼梯上跌跤的声音。
很奇怪。
宽特罗回看镜子里的自己,没瞧出自己长得有那么吓人,能让他露出那副吓破胆的表情反应过来了——
啊……他都快都忘了。
“宽特罗”微微笑起来,随后镜中的人像愣了一下,看到自己还是那副常被说死人脸的表情。
他凝望着镜中流露出一抹困惑的蓝发少年,霎时仿佛脱离了这具躯壳,又好似视角转换,自己去到了镜中一般,隔着一个世界与他对望。
在少年转身离开镜前时,他如破茧般舒展手臂,从他身上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