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贴身女使白枫小心翼翼地问:“姨娘,竟真能让谢昭宁找到药,咱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蒋姨娘突然难以忍受,将那张刚写好的纸撕得稀烂。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道:“……决不能如此,决不能!”她看向白枫,“有个人……必须要先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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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顾家回府之后,昭宁暂时将顾家的事放在一边,照顾母亲的身子更为要紧,她开始日日盯着姜氏服药。
这药来之不易,每一粒都要按照宋院判的方子,好生给母亲服用。
转眼间便是大半个月过去,姜氏呕吐的症状果然是全然消失了,不仅食欲都回来了,且中气也足了起来。脸上养出了肉,人也见得红光满面,但是按照宋院判的说法,姜氏毕竟是年纪颇大,仍是卧床养胎的好。但是姜氏也看不得谢昭宁成日操劳着药行和管家的事,自己将管家的事接了过去,只让谢昭宁管着药行,如此昭宁便可轻省一些。
昭宁怕她劳累过度,自是不愿意的,但姜氏却说:“左不过是吩咐她们罢了,母亲这还干不来不成?若不是想着你需要历练药行上的事,母亲连药行也能给你接过去,信是不信!”
谢昭宁才笑了笑,怕姜氏一时兴起,真连药行也接过去了,便随姜氏去了。
大舅母听闻母亲的病找到了药,人好了大半,也欣喜来探望,仍带着小半车的补品,还带着十多只活蹦乱跳的鸽子。
姜氏瞪盛氏:“我还没生呢,你就带这么多鸽子来与我下奶吗?”
谢昭宁在一旁抿嘴笑,她也是才听白姑说过,鸽子汤有下奶的功效。
上次大舅母带来的山羊还养在后院里,这羊吃得多拉得多,产奶水倒是足足的,可把姜氏养的花花草草都祸害了个遍,包括姜氏悉心培育了要送给昭宁的绿茉莉,把姜氏烦透了,正思忖着哪日杀了吃炙羊肉罢了。
盛氏则喜滋滋地说:“先备着,先备着总是好的,我可盼着见你肚子里这个极了!不知是男是女。”说着盛氏轻轻抚摸姜氏高挺起的肚子,目光和手都带着温柔。上次来时,她刚得知姜氏有孕,便同时得知姜氏可能性命不保,心里开心不起来。如今姜氏好了,只等着生了,她才真的高兴起来。又问:“如今有六个多月了吧?”
谢昭宁在旁看着,每每看到母亲和大舅母在一起说话,她总觉得十分温馨舒服,很喜欢同二人待在一起。她正一边听母亲和大舅母说话,一边绣着手帕。
姜氏还没答话,谢煊则端着盏补汤进来了,说道:“还差三天就七个月了!”
盛氏又笑了笑,站起来同谢煊见了礼。只见谢煊对姜氏嘱咐道:“我要去衙门了,这补汤你且记得趁热喝,宋院判说过,冷的是决计喝不得的。”
他额上还带着些许炭灰,说话却是一本正经的。姜氏拿了手帕,让他略低下头来,给他擦去额上的灰,笑了笑道:“知道了,你去就是了!”
谢煊同盛氏拱了拱手,又嘱咐谢昭宁好生照看姜氏,才出门去上衙门了。
盛氏见谢煊走了,就问昭宁:“这药都是你父亲亲手熬的?”
昭宁说道:“原是含霜在熬,有一次父亲看到了,说她熬得太快了,出不了药效。父亲就亲自示范了一次,后来就是每次都父亲熬了。”
盛氏眉梢微微一挑,就对姜氏道:“我以前瞧着谢煊,总觉得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经了这一次的事,倒是看得出他待你的真心了。”
姜氏却给盛氏使眼色,昭宁还在呢,盛氏怎么直接说这些!
盛氏却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你也太小心了些,叫昭宁多知道些,以后才不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去!”
谢昭宁却笑了笑,母亲是没见过,大舅母和大舅舅还当着她的面打架呢,大舅母在这方面粗放得很。
她反而问道:“母亲,当初父亲究竟是怎么纳的蒋姨娘,您可能说给我听听?”
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些父母辈的事,前世她从未曾关心留意过。但知道这些事,许对她寻找真相是有用的。
她知道姜氏是极喜欢谢煊的,而父亲她则看不明白,以前觉得他更喜欢蒋姨娘一些,但经了母亲生病一事,她觉得父亲对母亲也极上心。可是母亲对父亲的态度,她也觉得很奇怪,有时候能看出母亲极喜欢父亲,但有时候……又觉得母亲对父亲颇有不满。
姜氏却叹道:“你父亲认识蒋横波,还在我之前,蒋横波是你堂祖父的侄女,时常往来于谢家。而你父亲又跟着你堂祖父读书,两人曾有过青梅竹马的情谊……”
谢昭宁听此,眉梢微挑:“这么说来,父亲年少的时候便喜欢过蒋姨娘了?”
姜氏道:“应是如此吧,不过后来蒋家出了事,便也没有后续了。加之我与你父亲的婚约在前,是指腹为婚,但所以你父亲便娶了我。后来,蒋横波又到了你堂祖父家借居,而那时候你刚丢,家中乱作一团,你父亲便纳了蒋姨娘回来料理。我虽不高兴,却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何况他二人本就志趣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