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抓起那只打翻的茶盏,悬腕一击,正中傀儡小婢的后心。
小婢直直的往前扑倒,茶托茶壶摔了一地。
晏琳琅飞身而落,盘坐在傀儡人的腰上,掀开她的青衣短衫一瞧,果见其衣领下贴着一张熟悉的小纸人——
玄溟神主的小纸人。
“果然是你啊……”
晏琳琅伸手揭下那片薄薄的纸人,拎在眼前瞧了瞧,眸底有轻浅促狭的笑意漾开,“殷、无、渡!”
小纸人王八似的扑腾几下袖子,双脚一蹬,不动了。
金白的仙衣飘落在地,少年壁垒分明的身躯在晨曦下泛出玉石般冷硬的光泽。被他紧紧抵住时,晏琳琅才惊觉他这次是要来真的。
厚重的乌云在飞阁上空聚拢,电光闪现,狂风吹得窗棂哐当作响,帷幔翻飞间,殷无渡的神情有着近乎疯狂的、献祭般的虔诚。
第一道天雷劈下,直将飞阁的屋顶击穿,紫电如蛟龙灌下,却被殷无渡反手接住。
滋啦一阵耀目的白光,紫电在殷无渡的掌心堙灭,他的指腹也随之撕裂一道小口,流淌出赤金色的血液来。
他视若不见,将神明血点在少女的唇瓣上,而后俯身吻开。
天雷还在继续示威,震得人耳朵疼。
晏琳琅看到他的胸口有什么金色的浅光一闪而过,不禁抵住他试图继续的额角,大声道:“殷无渡,你给我停手!再喂下去,是要把我劈死还是撑爆?”
她眼尾残留着红晕,呼吸起伏,连带着声音都发了颤。
殷无渡总算没有继续,青筋明显的手臂撑在她的耳侧,静静地看着她。
晏琳琅长舒一口气,捧住他微冷紧实的脸颊,放缓声音:“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殷无渡目光微动,而后重新坚定,凝眸望着她。
“我没有害怕,神明不会害怕。”
他以指蹭了蹭少女的眼尾,薄唇染着浓浓的艳,这样告诉她,“我只是在想,等我飞升后,谁来保护你?”
晏琳琅恍然。
原来他这些日子又是送灵药和清露,又是缠着她灵修神交的,是在为这事做准备啊。
在飞升之日到来前,他希望她变强,直至天下再无可以与之匹敌的对手,再无可以威胁她的存在。
可是天魔的出现,打破了他原有的自信。
正想着,殷无渡却将她拉入怀中,抱住,而后慢慢收紧手臂,肩臂肌肉随即绷出漂亮的线条,仿佛要以这种方式感受她的存在。
许久,久到晏琳琅快要窒息时,他总算放开了她,安抚地捏捏她的后颈,揉揉她的耳垂。
平静问道:“晏琳琅,你想不想成神?”
茶汤鲜红透亮,宛若滴血,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但没一个人敢喝。
晏琳琅看向梅初月:“师兄,可能解此幻术?”
“愿请一试。”
梅初月虽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在大事上却是极为靠谱的,当即一手掐诀,一手握扇,沉声喝道,“心神归一,破万般虚妄。给我醒!”
扇风夹杂着灵力扑面,那老妇骤然一僵,手中茶碗哐当坠地,呆滞的目光渐渐聚神。
她干瘪的嘴唇蠕动一番,低头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双手,当即激动得泪如雨下,扑通跪地叩首道:“多谢仙师救命之恩!求求仙师大发慈悲,救救老妪的孩儿,救救潮音镇的百姓!”
梅初月顺着老妪所指的方向看去,纳闷道:“门口那个男人是你孩儿?你不是她的女儿吗?”
“我儿年方而立,怎么会生得出五十岁的女儿!”
一提及这事,老妇不禁涕泪纵横,颤抖双手道,“都是水底那妖雾作祟,操控镇民心神,以至于颠倒阴阳,罔顾人伦,将我们折腾得好惨呐!”
梅初月再次持扇施法,唤醒了门口僵硬微笑的男子。
男子与老母亲抱作一团痛苦,还欲下跪道谢,却被晏琳琅虚扶住道:“济世救民乃是修士本分,不必言谢。你们方才说的妖雾是怎么回事?又为何会全镇陷入织梦幻术中?”
男子擦擦眼泪,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