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和你分食糕饼的。”
言毕,她犹嫌不够,委屈地低眉,伸出绣鞋边上沾的雪泥给殷无渡看,“这一路走来,我可辛苦了,腿都酸了。”
殷无渡似笑非笑,抬了抬下颌,示意晏琳琅朝小几望去。
她端来的糕,完好无损放在桌上。
这表示殷无渡对她的吃食一点都不感兴趣。
少年好整以暇地说:“青竹,送……”
“等等!”
殷无渡那句“送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晏琳琅一下堵在了喉头,进退不得。
小郎渡不耐地睇她一眼。
殷无渡一心两用的棋局已乱,他只能把白玉制的棋子悉数放回小钵里。
他给了晏琳琅思考对策的时间,细细想来,他的脾气已经足够好了,竟还给晏琳琅搪塞自己的机会。
晏琳琅也的确在绞尽脑汁编造理由,但最终,无功而返。
她只能厚颜无耻地挨坐到殷无渡的棋局对面,讨好一笑:“你一个人下棋,不会无聊么?”
“不无聊。”
“你这盘棋还没下完,黑子受困,四面楚歌……哇,你快赢了。”
殷无渡挑眉:“你会下棋?”
“会。”
“嗯。”
晏琳琅眨眨眼,纳闷地问:“你不邀我对弈一局吗?”
殷无渡讽刺:“我对既定的结局没兴趣。”
“什么意思?”
“你,必输无疑。”
晏琳琅被他的话呛到了,忍了半天:“你好狂啊。”
殷无渡的性子仿佛天生这么冷淡,他对她的赞许抑或殷勤都无动于衷。
晏琳琅只能想其他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为什么上次的糕点你倒了,这次的糕点你却留了?”
殷无渡扫过棋局残子的长指一顿,他浓睫微垂,没有说话。
“让我猜猜看。”晏琳琅一点都不害怕殷无渡的冷淡,他如果不想理她,肯定会喊人来赶她的。
“你其实并不是故意做恶人,你只是想做给大皇子殷凌看。你不能和任何人交好,否则你看重的人会被殷凌针对……你在保护我。”晏琳琅狡黠一笑,烛光下,笑得眉眼弯弯的她,仿若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然而,殷无渡对她的话依旧没什么反应,像是一尊不苟言笑的神像。
晏琳琅未免觉得意兴阑珊。
但好歹,殷无渡没有再说什么赶她的话了。
晏琳琅试探性地把那一碟糕摆在他面前,又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
接着,她捻一块糕递到殷无渡唇边。
少年压根儿没意识到晏琳琅的胆大妄为,待糖粉沾上嘴角时,他错愕地抬眸。
那一双凤眸里蕴含了很多奇怪的神色,有惊讶、不安、仓皇。
很快,宽大的鹤氅落了地,是小郎渡无措地往后跌坐。
他的膝骨有疾,动弹不得。
此时的殷无渡很狼狈,没了雅正的坐姿,又没办法起身逃离此地。
他的腿不能受力,他连拒绝旁人的靠近都做不到。
殷无渡感到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