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是她,又松一口气。
走过来打开冰箱,从里头?拿了罐冰啤酒,很利落地?拧开拉环,仰起头?灌了好几口,才有空放下,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新的?,转头?压着声音问她,
“来点?”
“不……”
崔栖烬话说到一半,忽然改变主意?,放下水杯,伸出手去接了。
“谢谢。”
冰凉水汽覆上手指,凝结成水珠,淌满掌心沟壑。她没喝,只是这样握着,也觉得?好受不少。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客厅没开灯,就着一点溜达进来的?灰蓝月光。冉烟到餐桌旁拉开一条木椅,冰啤酒放到桌上,单脚抬到椅子?上,抱住。
“睡不着。”
崔栖烬手里握着冰啤酒,思来想去,也坐了过去。
冉烟点了点头?。又灌了口冰啤酒,拿出手机出来,百无聊赖地?滑了几下,看她一眼,滑几下,又看她一眼……
崔栖烬仍旧姿势端正地?坐着,睫毛微阖,双腿并?拢,双手放在桌上,掌心交叠,握住冰啤酒。
陈文燃经?常评价她的?坐姿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她猜冉烟也这么想。
“你有话要和我说?”在冉烟反反复复看了几眼之后,崔栖烬先问了。
“啊?”
冉烟把?脚放了下来,似乎被她的?正襟危坐传染,咳嗽了一声,“我有那么明显吗?”
崔栖烬“嗯”一声,“如果——”
“是有点事情想问你。”冉烟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却又有些含糊,
“看你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不太对劲来着?是不是跟水水儿说了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
崔栖烬将自己手中的?啤酒转了个圈。冰啤酒拿出来太久,那点冰凉气儿也被她身上的?热量给缓慢吞掉。
她有些不太自然地?绷紧下巴。
刚想开口,冉烟又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本来是不太想像陈文燃那样,盯那么紧,一点风吹草动?都要问来问去的?,但是吧……”
“但是?”
崔栖烬觉得?胃不太舒服,像被洗洁精揉过几遍。以至于她说一个字,就像在吐一个泡泡出来。
“但是你和水水儿最近是不是有点……”冉烟打了顿。
似乎是想不到到底用什么词形容她们最近的?变化。
要是陈文燃在这里,她应该第一时间就会讲好几个或准确或荒诞的?词语出来——眉来眼去,纠缠不清,打情骂俏……
可?此?时此?刻是冉烟,她们两个历来中间都夹着一个陈文燃,一旦两人单独相处,总是没那么直白。
有些东西变得?不可?言传,但可?意?会。
“算是吧。”
崔栖烬自诩那段过去藏得?足够深厚,这么多个年头?,也没让在自己身边徘徊的?任何一个人发现端倪。
而如今冉烟已经?看出些大概,并?且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恐怕不久之后就会东窗事发,已经?没有欺瞒的?必要。
“原来是真的?。”
冉烟笑了,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承认,又喝了口冰啤酒,像是压了压惊,好一会,才说,
“亏我和陈文燃还?打了赌呢。”
“什么赌?”
空气中有冰啤酒的?气息在流动?,崔栖烬说三个字,一抬眼就十分诡异地?看到有三个彩色泡泡开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