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你们……”
“我愿接受惩罚……”
这一次，三声合一，再无扭曲。
人群沉默良久，随后，一位白发老人走上前，扶起了村长。
“你错了，但我们也有错。”老人声音苍老，“我们明明察觉异常，却因害怕回音害己，选择装聋作哑。今日之果，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种下的因。”
众人纷纷点头。
当夜，回音谷举行了第一场“正言祭”。村民齐聚祭坛，轮流站上高台，面对天地，坦白过往。每一次真诚的陈述，都让山谷的雾气淡去一分。到了午夜，北极虹影再现，映照云柱顶端，赫然显现七个大字：
>**“真言不灭，回音终澄。”**
小禾仰望着，眼中闪烁泪光：“原来……只要有人敢说，有人肯听，谎言就撑不过三个来回。”
沈知微微笑：“这不是奇迹，而是规律。谎言脆弱，因为它依赖遮掩；真相坚韧，因为它本就属于世界。”
数日后，她们准备离开。
临行前，那位失去儿子的老妇送来一只陶碗，里面盛着一株新生的听语草幼苗。
“请您带走它。”她说，“让它去别的地方生根。也许有一天，我儿子的声音，也能在其他山谷被听见。”
沈知微郑重接过，放入行囊。
马车驶出石壁那一刻，身后传来整齐的诵读声??是村民们正在学习一首新编的《正言歌》：
>“一言三回响，真假自分晓。
>莫惧他人听，先问心可皎。
>若有一人信，万籁皆可昭。
>回音终有尽，真语永不消。”
歌声穿透迷雾，传向远方。
小禾靠在车厢角落，疲惫却满足。她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山谷，忽然问道：“师父，下一个地方……是不是叫‘忘川镇’？”
沈知微望着天际流云，轻轻点头：“是。那里的人，不是不敢说，也不是不信话，而是……根本记不住自己说过什么。记忆如沙漏流逝，语言成了无根浮萍。”
她顿了顿，补充道：“据说，镇中心有一口‘失语井’，凡是喝过井水的人，三天之内必忘前事。而掌控井水的，是一位自称‘守忆人’的存在。”
小禾握紧竹笔：“那我们怎么帮他们？”
沈知微翻开《沉默史》，只见空白页上又浮现一行新字：
>**“遗忘是最深的沉默。”**
她轻声道：“那就让他们重新学会记住??记住痛苦，也记住爱。因为唯有记得，才能真正开口。”
风起云涌，马车驶入新的迷雾。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荒镇，一口幽深古井边，一个披着灰袍的身影正静静伫立。他手中握着一只空陶罐，目光投向南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良久，他低声自语：
“来了……那个能让沉默开花的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