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上?,白衣郎君风姿玉洁,黑瞳孔别有?深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像是在把玩她的情欲。
他宽肩腿长,衣袍袖摆反射出温润细腻的丝光,隔着泪光和烛火看去,成?片的丝光被切割成?一片片粗糙的鳞。
他的脸白得晃眼,黑眼珠自上?而下地?睥睨,没有?表情,对上?她的眼睛。
五脏六腑抽搐了一瞬。
她呜咽着,伏在自己的泥泞里,趴在他脚边,想要?爬起来,膝盖刚刚撑起身体,便重重地?坠下去,坠入一场永无止境的春。梦。
他的相貌、他的身体……他垂着眼眸,靠近她。拥抱,抚摸,从膝盖往大腿上?爬。
悄悄潜进她,像鱼游进水里。
——不。醒来。快醒来。
这一切只?是幻象。
眼前的谢不归,只?是壁画上?不会动的影子。
真正的他已被她从生命中切割出去。
芊芊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意志翻过身来,背对壁画,看向巫羡云。
“快。”她喉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扶我去床上?。”
巫羡云握住她的手掌。她骨头细细的,指头软得几乎融化,如一只?脆弱的风蝶。
巫羡云抱起她,放在石床上?。
身体与冷硬的石床接触,她猛地?震颤,弓起身子,若不是巫羡云用手撑了一下,她几乎瘫软成?水,然后?顺着石床流淌下来。
巫羡云:“我带你去找他。”
“不……”
她大口喘息着,抓住他的衣袖,抬起眼。眼中含水,带着决然。
“你……”巫羡云明白了她的意思,少?年?声音发抖,“你清醒后?会恨我的。”
芊芊眼角绯红一片:“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准确无误地?表达自己的意图:“悠然回不去了。南照独女为嗣,我需要?一个?孩子。归国之后?,你我联姻。”
“联姻……”
巫羡云轻笑,修长的手指,揩去她脸颊的汗水。
“王女。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无情。“
“巫羡云。”她忍住一阵过激到战栗的感觉,手指陷进他的手腕,指甲掐出道道红痕,“当?年?你拒绝了我一次。难道你要?拒绝我第二次吗?你,舍得吗?”
巫羡云一直觉得,名字是咒。
每唤一声,就会加深与那个?人的羁绊。直到刻成?习惯。往后?余生,再难戒掉。
苍白的指尖在她肩上?绷紧,他低头,注视她的眼,似乎有?什么?在飞快地?重聚,又有?什么?在以更快的速度碎裂。
芊芊甚至能听见潮汐静止,月光寂灭的声音。
那蓝色的,汹涌的海,成?了一片死海。
少?年?松开?她。倏地?转身。
芊芊眼睁睁看着他步步朝着石潭踏去,抽出束发的红绫,缓缓躺入水中。
寒冬腊月的季节,凝水成?冰,她手肘撑起身体,看到少?年?像是被冰封的蜡染娃娃,从头到脚浸泡在水中,红衣紧贴白肤,黑发在水中散开?,丝丝缭乱。
心脏猝然紧缩的抽痛,她无力地?倒下去,伏在石床上?,视线所及已经汇聚一滩水渍却不知是汗是泪。
忽闻水声哗哗,有?水珠溅到脸上?,一股寒气倏地?逼近。
她的身子被揽入一个?极其滚烫的怀抱。少?年?的胸膛像是熔化的岩浆,贴着她的皮肤,让她发出一声快慰的叹息。
巫羡云的声音传进耳中:“这段时日,本君查阅古籍,看到有?一个?法子,能够安抚你体内的蛊虫。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能让你好受一些。”
巫族人的生命力都极其顽强,他以身入水,在极度的冰寒,和窒息中抵达死亡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