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父亲”的滤镜,也随着自尊的消散,而碎了个干净。
“你怎么被教成这样。”
这句话像是经年的魔咒,和下午明嵩的质问重叠。
明荔骤然惊醒,长长的眼睫颤动,还没从梦中汹涌的情绪抽离。
她的眼角正被男人修长干燥的指节擦去。
宋瑾砚垂眼看她,手上动作微顿,问:“是我把你吵醒了?”
屋内有些暗,唯有床头的夜灯微亮着。
从傍晚回到家,明荔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一如平常地吃饭洗澡,本想再多做点什么,却累得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应是刚回来,宋瑾砚的衬衫纽扣解开一半,将要去洗澡的模样。
怔愣几秒,明荔回神,也没管他说什么,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的情绪低落到极致。一抬手,摸到了脸颊的泪痕。
宋瑾砚的声音很轻地响在耳畔,吻带着温和的抚慰,停在她眼角,“做噩梦了么。”
明荔闭上眼,“不算。”
宋瑾砚没有多说什么,唯有手指一下下轻拍她后脑,“我在这。”
明荔忽而抱紧他脖子,脸埋在他胸膛,深深吸了口气。
“你会永远偏爱我吗?”她甚至弄不清自己在问什么。
在前二十年的人生中,明荔已经习惯不被选择,不被相信。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日复一日。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总毫无防备地被刺伤。
她需要不仅仅是爱,还是始终如一的偏爱。
宋瑾砚眼中有了情绪,凝视她看起来尤其脆弱的面颊。
他本不习惯用言语诉说太多感情,但在这一刻,却想让她安心。他抱紧她纤细的脊背,在她耳畔说:“会。”
“不止是偏爱,还有所有爱。”
明荔的手被放在他胸膛,看见他笑了下,说出朴实到甚至有些幼稚的情话:“夭夭在我心上,寸步不让。”
她极轻地吸了下鼻子,倍感丢人地擦去又快要涌出的泪花,盯着宋瑾砚的轮廓,脑袋再次埋进去。
他能给的安全感,确实绝无仅有。
明荔实在贪恋这种温暖,甚至有了将情感转移的疯狂冲动——
她攥紧他的衣袖,斟酌良久,才敢问出一句:“宋瑾砚,你能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嗯。”
“我,”她顿了又顿,眼神乌黑地说,“我喊爸爸,你应一句,就这一次!”
“可以吗?”
宋瑾砚盯她许久,忽而笑了下。
只说了一个字:“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