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些了吗?”他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凝于她眉眼。
明荔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不起。”宋成睿低下头。
这一次见面,他收起了以往所有外露的情绪,像是一碗不起波澜的水。
沉静、寥落、疲倦。
以往,他始终有高高在上的淡漠,不符合于少年人的老陈,种种汇聚成一个于她而言凛然不可触碰的人像。
从现在再往前看,明荔也看得愈发清晰起来。
人的生长环境决定一切,宋成睿生活在宋绍章、许兰音这样的家庭氛围里,从小被灌输和宋瑾砚争夺高下的思想,活得压抑,傀儡,自私。
所以连爱他也给的吝啬,算计。
明荔就像是从河里闯进池塘的游鱼。被他圈养了十年。
他自信她跳不出这个池塘。
直到,她真正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明荔笑笑说,“你确实欠我很多对不起。”
宋成睿的脸色在雪幕中看得不甚分明,声音也有些闷:“我要去澳洲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这样最好。”
宋成睿张了张唇,许久,他开口:“你是因为宋瑾砚救过你,所以才会拼命保护他么?和你从前救我一样。”
明荔离开的脚步顿住,声音很清晰地响起:“不是,无论他有没有救过我,我都愿意舍命护他。”
宋成睿脸色变白,不住追上前:“为什么。”
“因为他会爱人。”
明荔转身,眼珠黑白分明,“如果相同情况,他也会这样对我。”
“他和你不一样,他会爱人。”她再次重复,“而你不会。”
宋成睿眼中的光支离破碎,怔松地说一句:“我知道了。”
他看着明荔走远。
在冰天雪地中,一步步远离。
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宋成睿闭上眼睛,任由眼角的水珠滑落,自嘲地笑。
他败了。
彻底地一败涂地。
走过这个小径,视线豁然开朗。明荔的心尖久违地感到一丝轻松。
十年纷扰,似乎终于在这一刻划上句号。
明荔深吸口气,抬眼,在校门口的车边看到了宋瑾砚的身影。
他就站在车边,微微侧首,耐心地等待。
一如从前十年。
宋瑾砚始终站在那里,沉静,温柔,强大。
如皑皑雪山,如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
明荔伸直双臂,直接小跑过去。
将人扑了个满怀。
宋瑾砚却微微变色,掌心护住她后脑,沉下嗓说:“跑什么,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