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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倒是颇为怪异。

那日在围场救下她时,他曾见过她一面。可今日再见,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熟悉得像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就曾见过一样。

卫凛闭上眼,眉心微蹙。他竭力回想,可脑中只有一片缥缈纷乱,眼前忽然浮出她递来栗子糕时的模样——

少女高高举着点心,像是有一点邀功的意思,杏眸中烛光细碎,亮晶晶的。

尽管她已经尽力掩饰,但那双盈盈的杏眸中,还是露出了几分拘谨和试探。

一瞬间,他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在刹那隐入层层云雾,消散无痕。

卫凛不再回想,他睁开眼,无意中视线扫过小几旁的雕花食盒,凤眸微沉:“食盒是哪来的?”

长廷立马答道:“是夫人拿来的,属下去小厨房问过,说是盛的醒酒汤。”

卫凛挑眉。

她跑来书房,是送醒酒汤?

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他原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毕竟她总归是和崔家有扯不净的干系,而崔家与他仇深似海,绝不能留。

但如今看来,她似乎并不安分。

长廷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单膝跪下,唇角紧抿,面露愧疚:“主子,属下不慎,恐怕已让夫人发觉那药就是寒食散,还请主子责罚。”

闻言,卫凛转眸看去,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长廷不敢抬眼,只硬着头皮,垂首跪在原地。

半晌,卫凛勾了下唇角,轻嗤:“一口一个夫人。你改口倒是快。”

听出自家主子没有责怪的意思,长廷悬着的心骤然放下去了一些。

他犹豫一阵,抬起眼,又担忧道:“可后宫到处是原先东厂的耳目,若明日夫……乡君将此事说与皇后,倘若被刘阉知晓,恐生变故,主子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卫凛眸色霎时转寒,冷笑一声:“留着他虽还有大用,但若当真碍事,提早杀了便是。”

长廷心头一凛,攥紧腰间刀柄,沉声道:“是!”

“起来罢。”卫凛将茶盏放回桌几,余光掠过食盒,沉吟片刻,“先前静尘主持送来的活血逐瘀丸,可还在?”

长廷一愣,很快点头应是,“您上回伤愈后还剩了几颗,就收在库房里。”

“去拿来,我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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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舟匆匆回了屋,方才被卫凛掐伤的喉咙仍是热辣辣得痛,但她顾不上这些,立即寻来笔墨,写下一封密函。

“明日我与卫凛要进宫谢恩,你寻个机会将这个荷包送去城南帽儿巷第三家,冯记钗环铺,门口挂蓝幡的便是。”

沈妙舟轻轻吹干信纸的墨迹,对折后放进荷包里,递给盈霜,“若有人问,你便说是去替我取首饰的。荷包里的银子收好,那是给你的酬劳。”

“是。”盈霜点点头,接过荷包,退了出去。

吩咐完盈霜,沈妙舟才坐到铜镜前,微仰起头,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脖颈。卫凛下手极重,好在他清醒得快,伤处只留下几个淤红的指印,估计一两日便能消退了,只是明早恐怕得先敷层脂粉遮一遮。

微松一口气,她起身走到榻旁,胡乱蹬掉绣鞋,一头滚进了大红鸳鸯喜被里。

许是卫府的管家怕新夫人受凉,主屋内不仅烧着地火龙,还另摆了两个炭盆。可沈妙舟恰巧不是身子弱的姑娘,她像个小火人,手脚长年都暖乎乎的,一点也不畏寒,反倒最是怕热,甚至冬日里也喜欢吃冰酪酥山,故而每年入冬爹爹都要着人在地窖里多多存冰,以便她夏季消暑。

现下屋内热意蒸腾,灼得她更是烦闷,一双杏眸懊丧地盯着百子千孙纹样帐顶,眉心紧拧,脑中纷纷杂杂。

让盈霜去送的是一道派人细查卫凛的密令。

方才她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

卫凛竟会中这种毒,他必然和杀手楼有说不清的渊源,可据她之前所查,卫凛的身世经历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缺漏,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身上一定有问题。

沈妙舟从怀里摸出那枚梭镖,举起来看了一阵,又收进掌心,指甲不停扣弄着上面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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