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二……”陆梅友故作难过的叹道。
“切,行了吧。那死鬼都入土了,还能爬出来怎么滴。”陆仁彬吐了一口豆子皮,不屑道:“再说了,咱也是送他儿子去享福,往后是人家府里的人,这不吃香喝辣,总比在村子里受苦强。”
“人都找好了?”陆梅友惊讶。
“明儿个就带那小子进镇子上相看相看。”陆仁彬早就物色好对象了,从那天送老二上山开始,回头他就找好了人。
“哎……”陆梅友长吁短叹,“这也怪不了我们,实在是世道不好,养不起了,老二应该也不会怪我们吧。”
陆仁彬看着他爹一如既往的虚伪样,一抬屁股站了起来,又抓了一把豆子,晃晃悠悠出了门。
刚走过院子,就见陆果儿还没睡,正打了一盆水往她爹屋里去。
“啧啧,果儿啊……”陆仁彬懒散着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
陆果儿将头压的低低的,声若蚊蝇。
“三叔……”
“果儿,这年纪也不小了吧。”
陆果儿一声不吭。
陆仁彬也没计较,怪笑两声,转头回了自己屋,可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这又是一个好买卖。
陆果儿等他走后,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大伯叫她,她才吸了吸鼻子往屋里去。
黑暗中,陆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第二天一大清早,陆晔就听见院子里三婶在阴阳怪气的嚷嚷,好像是什么人来陆家了。
陆晔不慌不忙的穿好衣服,出去洗漱的时候往院里瞧,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粗布补丁的衣服,一头枯黄的头发,面黄肌瘦,与三婶对比,明显过的不好。
“什么叫我打秋风!要不是当年把我卖了,你以为你住的那屋是哪里来的!”
三婶挺着个肚子嗤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回娘家拿东西贴补夫家,就是打秋风!”
大伯带着陆步信出来,看见那面黄肌瘦的女人,居然很是惊喜:“秀姐儿,你回来啦!”
“大哥,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嘛。”面对三婶,陆秀儿一点不怵,战斗力十足,可换了大伯,陆秀儿只觉着一股委屈涌向心头,眼角一下湿润了。
“回来好,回来就好,发生啥事了,和大哥说说。”大伯见不得唯一的妹妹抹眼泪,几步上前轻声问。
“好个屁啊,还不是过不下去了,回来要钱要粮来了,要是大哥心疼就自己接济去,别想着蹭爹娘的,还拖累我们。”三婶才懒得看兄妹重逢,在她心里,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三房的,哪怕大房也不过是她家的长工,她早就看不惯这时不时跑回来的大姑姐。
“弟妹……你这话……”大伯是个男人,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
“杨桂花,你个臭嘴巴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本来生活就不顺的陆秀儿,气得就要上去薅对方的头发。
三婶一边后退,一边扶着腰挺着胸,“你来啊,你有本事朝着这打,我要是有个好歹,你看爹娘怎么收拾你!”
“你!”
“都干什么呢?一个个,大早上就不消停。”陆梅友的房门打开,老夫妇先后走了出来。
陆贾氏一见这个女儿,头就疼了,说话间就带了些嫌弃:“你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把我卖了,就连回来都不成了?”陆秀儿一看这老两口,内心那股子从出嫁到现在都憋着的怨气,一下宣泄了出去。
“什么卖不卖的,多难听。”陆梅友不悦的说道,他可以做,但是这事儿不能放在明面上。
“不是卖吗?把十五岁的我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只为换了20两银子给你宝贝小儿子盖房子,如今我男人病重了,你们倒是撇清的厉害。”想着家里那个瘫痪在床的糙汉子,陆秀儿泪如雨下,想她今年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却老的跟个大婶,好容易得的儿子也体弱多病,一家子没了劳力,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叫她如何不恨。
“那是你命不好!说吧,这次回来又想作什么妖!”陆贾氏不耐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