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你是不能和我正常说话吗。”
向引寸步不移。
月明晦的视线落到书案零落的桌上,“是我先问你。你不该出门,为何要来书斋。”
又是不该!
向引突然大迈步到几案前,手臂撑在桌上,紧紧逼视月明晦。
“我为何来?我让小维求见你那么多次,我再不来找你,等你哪年哪月半夜来我床上说吗?”
月维仪恨不得把自己五感封了,真要命,他都听了点什么不该听的啊!
他正试图把眼睛黏在自己的靴子上,只听一声桌子被拖曳的刺耳响声,他条件反射要抬头,脚下却突然一滑,一道灵力疾风骤然向他袭来,他一下子被阁主打飞出了书房外!
几案前的那画面他只瞥到了一眼,却心惊肉跳不已。阁主把公子整个人拖抱到了桌上。
“你在发什么癔症?!”
向引急怒,月明晦竟然要跟他在书斋案上行事?!绝对是疯了。
他身下是几案,身上压着他的这人,跟冰冷坚硬的几案也没甚分别。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撞到我眼前……”
月明晦揪住向引的衣领,形容躁狂,咬牙切齿,“你偏偏要在这时……!”
他充血的双目被一只柔软微凉的手覆住,同样柔软的一双唇也贴上来,让他紧咬的牙关顿时一松。
在所有害怕怨恨月明晦的人中,只有向引最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暴君。月明晦几乎是立刻就给了他回应,揪住他衣领的手转而捧起了他的脸,遮住那双狂躁眼睛的手也被另一只手握住,手指强硬地分开插入,十指牢牢扣在一起。吻到最是动情处,他的喉间甚至逸出了轻哼声,像是舒服到了极点。
向引习惯了他发疯时的反常热情,但还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把自己的嘴巴扯开。月明晦顺直的黑发垂在他颊边,两人的衣袖交叠纠缠在一起。这样的姿势,恍惚间他想起了一百多年前在问仙堂后山的破殿,月明晦也曾这样把他压倒在地上。当时,他们刚说好要结婚。
“我来找你,是要说,离婚吧。”向引澹然道,“六十年过得真是很快,是不是?”
这次没有被浇灌,但月明晦戾气稍平,看起来也可以沟通。
他定定地注视着他,几息后说:“好。”
向引:“给我一个不行的理由……什么?”
好?同意了?
月明晦伸手探到他腰下,向引被他摸惯了都不痒了,加之有些愣怔,于是躲也没躲,月明晦的手握住他的腰往上抬了抬,从他压着的书案下抽出了一封信函。
“展开看。你不是听到了,问仙堂发生了什么事么。”
他说着,翻身站起,重新把无极剑召了出来,又成了那个冷面仙君,只有微乱的头发和潮红的面色暴露了刚才的箭在弦上。
亲成那样竟然没做到底,看来月明晦真的有急事要办,只能浅尝辄止。
向引心里一点没有离婚终于离成的喜悦,只有浓重的不安。其中必定有鬼。他坐起打开了信。
“…………”
向引看着信,久久没能言语。方块字看久了,便也不是字,无法释出它该有的含义。
然而,看不懂,他却无法装听不懂。
“两日前,惟知真人在问仙堂正殿中暴死。死状与一百二十年前的那桩案件一模一样。”
月明晦说完,向引仍是直直地盯着信函,一言不发。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是这样的噩耗。
月明晦没再看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把门外的月维仪又叫了进来。
“我与向引已和离,你带他回去,务必看好他。等我回宗,补和离书。”
月明晦说完,便要提剑离开。
“倘若我今日不来书斋找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师父的死讯。……是也不是?”
向引终于开口,嗓音艰涩。
月明晦停住脚步,语气冰凉:“是。因为你知道了也没有用。”
月明晦走了。月维仪满脸担心地看着向引。原来,阁主在忙的大事,是问仙堂堂主死了。他知道惟知真人是向引唯一的亲人,乍闻师父死讯,一定悲恸万分。更何况,阁主还说,原本是打算一直瞒着他的。
“公子,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