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送衣服,而且是旧衣服这件事,唐植桐丁点儿反感都没有。
小时候家里穷,极少买新衣,大多数时候都是捡亲戚家诸位哥哥的旧衣服穿。
唐植桐不认为这是一种施舍,反倒认为这是一种亲情之间的帮助,更何况那些衣服质量并不差。
眼下送别人衣服的也有,但也有不少人选择售卖换两个钱花,巷子里隔上一阵子就会有专人吆喝着回收旧衣服,会根据质量分出不同的等级给不同的价钱,童叟无欺。
旧衣服被回收后,洗干净就进了估衣铺。
估衣铺是专门卖二手衣服的,在去年以前,旧衣的价格很亲民,高中低档都能找到对应的消费群体。
但从今年开始,价格就有了上涨的趋势。
估衣铺本来就是主打一个回收利用,所以买旧衣服不需要布票,而今年布票的少了,这就逼着原本一向习惯买新衣的中高收入群体将目光投向了估衣铺。
消费的人虽然多了,但不影响穷人继续从估衣铺买衣服,因为他们选择的都是那种破洞、打补丁的衣服,消费层次不重叠。
不过等明年就不好说,随着布票的持续减少,估衣铺以后的衣源也会成问题,到时候绝大多数百姓都会买点破衣服回去充当补衣服的布料。
真到了那时候,衣服反而不再是脸面,只要具备遮体防寒不漏肉的功能即可,粮食却会成为硬货中的硬货。
唐植桐是穿着吴海洋的旧制服走的,走之前端起吴海洋给他倒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主家给倒水,不喝一口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尽管只是件上衣,但唐植桐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出大院的门时不光没人查,还骗了个敬礼。
回到家,小王同学一眼就看出了丈夫的不同,拉着唐植桐的衣袖,疑惑的问道:“这衣服哪来的?我妈给的?不对,我爸衣服的袖子上被我粘上过墨水。”
“嘿嘿,海洋哥给的。怎么样,精神不?”唐植桐拽了拽衣服的下摆,挺直了胸膛。
自从被接见,有拍肩膀的照片打底后,又经历了多次报告,身上的职务还一再叠加,唐植桐觉得自己变了,见过的场面多了,想法也跟着有所转变,整个人从心态上没有以前那么畏畏缩缩了。
“嗯,精神。要是再有个章,出去说是个军官都有人信。”小王同学先是退后两步细细打量着丈夫,随后捂嘴笑道。
“没有肩章也一样,你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去洋哥家的时候,进大院虽然没怎么盘查,但得登记。等我穿着这身出来,不光没人盘问,还朝我敬礼呢!嫂子说以后穿着这身衣服过去,连登记都省了。”唐植桐想起自己出大院门口时的那一幕,跟小王同学炫耀道。
“那你给人家哨兵回礼了吗?”小王同学没问吴海洋为什么给丈夫衣服、丈夫为什么收这套制服,她知道丈夫在搞明保温箱的事情,这是吴海洋两口子在表达谢意,心照不宣的事罢了。
“是该回礼吧?我琢磨着得回,停下自行车回了一个。”唐植桐挠挠头,这种礼节性的东西都是从一些影视剧上得来的,自己只是知道个皮毛,不一定准。
“列队、岗哨交接班的时候都是要回的,只是经过大门口的话,方便就回,不方便行注目礼也行。人家大领导坐车进门,还能专门停车下来回礼?”小王同学继续笑道。
“好啊,原来你是诈我,想看我出丑是吧?”唐植桐刮了一下小王同学的鼻子,话听着是生气的质问,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了的。
“讨厌!”小王同学捂着胸口将丈夫的手推开,眼里的水润都快溢出来了。
“嘿嘿,过两天再刮。”每个人的开关位置不同,小王同学的鼻子是开关之一,唐植桐在外面轻易不碰,生怕不好收场。
“哼!穿着还是换下来?”小王同学从唐植桐的包里掏出制服裤子和换下来的上衣,问道。
“换下来吧。”可能是穿的多的缘故,唐植桐觉得上衣略微紧一点,等过几天天暖和过来再穿估计会更合身。
“那我叠一下收起来。”小王同学将已经折出折痕的裤子舒展开来,重新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