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其尘眉峰微挑,指节在药箱上轻叩:“雷家主糊涂啊!
病势如火,岂容耽搁?待后日黄花菜都凉了,届时纵有回春妙手,怕也无力回天。”
见雷赫英神色动摇,郭其尘乘势追击:“莫非家主以为,那初出茅庐的小子真能拔得头筹?
还是说在您眼中,老夫竟需倚仗题目之利方能取胜?”
这话如醍醐灌顶,雷赫英豁然起身:“是我着相了!大师悬壶济世之心令人钦佩,这便引您前往长老居所。”
“医者本分罢了。”
廊外竹影婆娑,秦峰正随雷铭穿行在九曲回廊间。
“师傅,那个姓郭的实在膈应人,顶着大医名号就摆谱!您刚才就该亮明身份镇住场子。”
雷铭攥紧拳头满脸愤懑。
秦峰擦拭着银针盒淡然回应:“医道凭的是真本事,逞口舌之快没意思。”
他话锋一转:“倒是你们雷家和回春堂可有什么纠葛?”
方才诊室里暗潮涌动的对话仍萦绕耳畔。
雷老爷子看似闲谈,实则句句试探郭其尘是否入了回春堂的门墙,雷赫英听闻否定时明显放松的神情,处处透着蹊跷。
雷铭抓了抓后颈:“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不过族训第三条明令:严禁与回春堂扯上关系。许是爷爷担心触犯这条铁律吧。”
这倒让秦峰愈困惑。作为医界圣地的回春堂,麾下聚集着六成在册大医,雷家作为杏林世家却避如蛇蝎,实在不合常理。
“四元素家族都有类似戒律。”
雷铭压低声音:“听老辈人说鼎盛时期每家至少有三位大医坐镇,如今……”
他摊开手掌比了个凋零的手势。
秦峰指尖轻叩檀木案几:“那位郭大师底细你可清楚?还有他带着的药童?”
“姓郭的在秦北地界有些名气,但那个叫星云的药童……”
雷铭突然噤声,窗外掠过的夜枭惊起枝头积雪。
目送徒弟离开的背影,秦峰推开雕花木窗。料峭寒风卷着药香扑面而来,他凝视着回廊尽头那间亮着烛火的客房。
郭其尘师徒的住处,总让他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秦峰揉了揉胀的太阳穴,指节在门框上轻轻叩了两下,转身隐入房内暗影中。
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在寂静中跳跃,将夜色染成葡萄酒般的深紫。
隔院厢房里,烛火在青瓷灯罩中摇曳。郭其尘垂手而立,竹青色长衫被月光裁出一道银边。
他面前端坐着青衣少年,那少年正用银签拨弄着烛芯,火光映得他瞳孔泛着琥珀色。
若有人推门进来,定会惊觉这主仆颠倒的场面——年过五旬的大医竟对着少年俯,仿佛朝圣者仰望神龛。
“公孙明体内有蛊虫寄生。”
郭其尘的嗓音裹着几分沙哑,像被夜露打湿的枯叶:“与三月前的情报吻合,雷千立的银针确实奈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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