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人间并没有看他,那双桃花眼随着应流扬的话语渐渐黯淡下去。
月亮落进去,好像都被他眼底的暗色吞没。
应流扬仍在徒劳地、无力地解释:“我这十年,无时无刻不在为成为一个合格的宗主做准备……”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应流扬已经是近乎恳求了:“只要你帮我,我有胜算得到这个位置的……”
可谢人间却说:“算了吧,你不是这样的人。”
应流扬被这话彻底砸懵,一股无名的委屈自胸中翻涌上来。
算了吧?
凭什么算了吧?
这十年他所做的一切难道就用算了吧了结?
怒到极点,他反而安静了,应流扬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有心障,留在这里不是个好办法,我不会帮你当上宗主。”
“心障?你觉得我有心障?”得到谢人间明确的拒绝后,应流扬突然崩溃,他重复了一遍:“心障?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出生起就无父无母,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但我自幼便过目不忘,看见什么都能一眼记住,天生适合修炼,只是差一个机会,无埃令就是我的机会,我为何不能抓住?我从成为无埃剑宗的少宗主开始,没有一时一刻松懈……”
应流扬情绪失控,他质问道:“为什么要我放弃?难道我想拿到我应得的东西,想让无埃剑宗依然是从前那个干干净净的宗门,这也是心障吗?!”
“宗主之位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谢人间眼底是不解。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去争?名不正言不顺也要去争。
此刻的应流扬在他面前就像是变了个人,从前云淡风轻的人现在变得如此陌生。
“你这样的人不会懂。”应流扬苦笑一声,眼底苍凉尽现:“碧梧村他们不会记得我为了保护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引魂,不会记住我做了多少,只会记住言袭,记住你……你们拥有的东西太多了,当然觉得不重要。”
“你真的变了,你不是这样的人。”谢人间皱起眉。
他抬起眼看着谢人间,那双琥珀色的眼一如既往的澄澈,他反问:“我哪里变了?我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少宗主了对吗?”
不是那个谦和有礼,看起来永远云淡风轻的少宗主了。
应流扬从未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
“……”谢人间愣住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从前伪装的很好罢了,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要去招惹言袭吗?我不是招惹他,是讨好他,因为作为少宗主总要周全所有,以身作则,即便是不喜欢我的人,但他实力够强,我也要摆出一副笑脸去迎合。”
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发泄,发泄这些年心中的郁结。
摘下这些年禁锢他太久的面具。
“那我也是吗?”谢人间问。
“你不是……”应流扬骤然一顿。
他不知道谢人间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急于想说点什么来表达真心,但是越着急却越说不出什么,只能苍白地重复:“你怎么会是呢?”
听起来更像是应流扬为了留住他所做的无谓挣扎罢了。
“我刚刚看见你们抱在一起。”谢人间看着他,眼底是与应流扬相同的悲哀:“白缙说,在灵龟宝地的时候,你们就很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