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可笑。
只觉得自己过往这十八年都成了一场笑话。
他被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
他不是摔在地上摔得遍体鳞伤,他是直接摔进了地狱,再无翻身的可能。
若说因果报应,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现在和凡体有什么区别呢?
笑到没有力气,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把头埋在膝盖里,喉间发出类似抽气一样的声音,咯咯地响。
从通透身……到凡体。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得到的报应更大了。
凡体……
古剑决似乎和常法剑诀都不同,他们在谈底宗散了一式出去,凡体也能掌握,只是效果不佳……
凡体也可以修炼……
想起曾经应天行嘱咐他的话,应流扬身体猛地一颤,眼中忽然有了焦点。
碎了的瓷器如何修复?不若另寻出路。
另寻出路!
重要的是最后的话。
言袭。
像是在无尽黑暗之中蓦然寻到了一束光。
他可以去找言袭!
就算之前他不愿教,自己如今灵根尽碎,已是穷途末路,难道他还不愿意吗?
就算不愿意……只要古剑诀在他那里,就有机会。
应流扬猛地坐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思量。
他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天华城到风息山庄相距甚远,但他想即刻启程的话……
应流扬取下背上的用粗布裹了一路的霜魄,暗淡的宝剑仍旧锋利,隐约闪烁着淡蓝的光。
他失去了力量,可他的剑没有。
应流扬垂下眼,把手中的霜魄摸了又摸。
***
第二日清晨,应流扬便又进城去了。
他这次不再遮掩背上的霜魄,大摇大摆把剑背在身后。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害怕在城中遇见谢人间,可又隐隐期待遇见谢人间。
应流扬在想,若是遇到了,就告诉他自己要去风息山庄求古剑诀的事,关于他和白缙的事自己绝不多问。
若是遇不见。
就算了吧。
他们尚且年轻,总有机会相遇。
应流扬找到城中最大的当铺。
天华城的易物阁远近闻名,阁内之人都是极其通透玲珑的人物,见多识广,无论何物,只一眼便能叫出它的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