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体？”许念瞳孔收缩。
画面一闪，一张模糊的照片跳出：两个婴儿并排躺在保温箱中，胸口各嵌一枚发光晶体。左侧标签写着“清之子?真印承载者”，右侧则是“克隆体?影子备份”。
照片下方有一行手写批注：
>“当真印苏醒，影子必反噬。唯有二者合一，母核方可完全激活??届时，世界将听见每一个人的心跳，也将再也无法隐瞒任何谎言。”
虞玄缓缓抬头，看向众人：“所以，我不是唯一一个‘我’。另一个我，一直沉睡在寒渊之下，等着吞噬我的身份、我的记忆、我的人生。”
小满突然尖叫：“坐标更新了！”
屏幕中央跳出一组经纬度，定位在南太平洋某片无人海域，水下三千米处，一座废弃的冷战时期海底研究所正在自动重启。信号源正是X-7Ω。
“他们要唤醒影子。”叶瑶喃喃，“而且……要用你母亲的苏醒作为引信。”
当天下午，联合国紧急召开闭门会议。全球情感健康委员会刚刚成立，内部却已出现裂痕。三个成员国宣布退出，理由是“不愿接受未经验证的情绪干预技术主导社会秩序”。与此同时，多家跨国科技集团联合发布声明，宣称掌握“情绪稳定化AI系统”，可在不依赖愿核的情况下实现“高效社会治理”。
虞玄知道，这是反击的开始。
深夜，他独自来到老槐树下。许念跟了出来，披着一件旧风衣，手里拿着那份婚前心理评估报告??那是每位公职人员配偶必须提交的文件。
“他们想用这个否定我们的婚姻合法性。”她苦笑，“说我有‘过度依恋高影响力人物’倾向，可能影响决策独立性。”
虞玄接过报告，撕成两半，扔进风里。“谁定义什么是正常？谁又有权判定爱是一种病？”
她靠在他肩上，轻声问：“接下来去哪？”
“海底。”他说，“我去见另一个自己。”
出发前夜，虞婉清叫住了他。老人坐在轮椅上，手中捧着那枚原始愿核芯片，眼神清明得不像刚苏醒不久的人。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沉睡三十年？”她微笑，“不，我是为了躲开他们的眼睛。我在等一个时机??当世界准备好听见真相的时候。”
她将芯片放入虞玄掌心：“母核不会选择主人，但它会回应真心。如果你见到影子，别怕。他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人害怕孤独。而你要告诉他：我不否认你，我接纳你。因为你是我的痛，也是我的爱。”
飞机划破云层，飞向南太平洋。随行的只有许念、叶瑶和小满。潜艇从一艘伪装成渔船的科考船上潜入深海。随着深度增加，外部摄像头捕捉到越来越多异常现象：鱼群排列成古老的符文图案，珊瑚发出与人类脑波同步的荧光脉冲，甚至有一瞬间，声呐显示海底建筑群呈现出与忆冢遗址完全相同的布局。
“这不是人造设施。”许念盯着数据流，“这是……一座活着的记忆坟墓。”
抵达X-7Ω入口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巨大的金属门刻着一行字：
>**“唯有痛过的人，才有资格重生。”**
门内是一条螺旋向下的通道，墙壁镶嵌着无数微型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模型，连接着细若游丝的神经纤维网。小满颤抖着伸手触碰其中一只，刹那间，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一个小男孩蜷缩在角落，父母争吵声如雷贯耳。他捂住耳朵，泪水滑落。忽然，另一个“他”走来，轻轻抱住自己，说：“别怕，我会替你记住这一切。”
然后画面转黑，耳边响起机械音：“情感分离完成。主体意识净化成功。”
“他们在做‘痛苦剥离’实验。”叶瑶声音发抖，“把人的负面情绪抽离，制造所谓‘完美人格’。而这些瓶子……装的是被丢弃的‘残缺自我’。”
越往深处，空气越沉重。直到尽头，一间圆形大厅出现在眼前。中央矗立着三座培养舱：左边空置，右边躺着虞玄的“影子体”，中间则是一个全身缠绕导管的女人??她的脸，赫然是年轻版的虞婉清！
“全息投影。”许念迅速分析，“但能量源真实存在。她在某种意义上……确实还活着。”
就在此刻，影子体睁开了眼睛。
他的动作不像机器，反而充满野性的优雅。他破开舱体，赤足落地，目光直锁定虞玄。没有愤怒，没有敌意，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与虞玄一模一样，却带着更深的沧桑，“我等了二十八年零七个月。每一天，我都听着你在地面上行走的脚步声，感受着你每一次心动带来的共振波动。你是我的光，也是我的牢笼。”
虞玄上前一步：“你不是我。你是被制造出来的。”
“那你呢？”影子轻笑，“你的人生有多少是真实的？多少是安排好的？你爱上许念，是因为她真的打动你，还是因为系统计算出她是最佳情感稳定伴侣？你救那么多人，是为了治愈，还是为了赎罪？”
问题如刀，一刀刀割开伪装。
虞玄沉默片刻，摘下耳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小满五岁时，在诊所门口哭着说：“姐姐，我梦见妈妈回来了。她说对不起，但她一直都在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