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教主对我们有大恩,我们正愁不知该如何汇报,还要什么银子,只要教主一声令下,我现在就前去帮忙!”
“我也去我也去,人数需要多少,我把我二大爷叫上!”
“我现在就回家叫我儿子们过去帮忙,还做什么活,先把救命之恩报了再说!”
于是,沈浮白都不需要说些什么,只需要提起魔教教主的大名,治都郡的百姓们便纷纷聚集在一起,自愿前去帮忙。
“这只是第一批,属下觉得人数太多,因而只带来了这么多人,若是人数不够,还可以再去!”沈浮白笑语盈盈道。
“除此之外,属下还请求那些家里有多余药材的人可以卖给我们,又收揽了一些药材,这才来晚了。”
看着这么多愿意帮忙的人,望着地上那大包大包的药材,秦铭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感动,不由得开口道:“好!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本座最信赖的下属!”
一套熟悉的夸夸大法,也令沈浮白露出得意之色。
就这样秦铭靠着这些人手,立刻在丰郡里行动起来,最优先地将昏迷不醒的重病患者先送到隔离区进行治疗,并且还派了官兵进行监督把守,不让任何人出入。
不过事情虽然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有着层层阻碍,最麻烦的便是秦铭等人想要带走重病患者时,往往都会受到其家属哭天喊地的挽留。
“别想带走俺爹!!放手!”
“你们是什么人,我看你们就想害死我娘,我要跟你们拼命!!”
还好秦铭等武林人士会功夫能够轻易制服他们,可每次遇见这种事都会增加心中的疲惫,秦铭往往先选择以理服人,若是对面实在是不听劝告,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但饶是这样,秦铭的情绪也变得异常低落,太多生离死别的哭喊,太多人对他的唾弃,都让他心情沉重,开始怀疑自己的行动是否正确。
而将重病患者好不容易送到隔离间,每日给他们服用药材,也并未起什么作用,前来诊治的医者无奈摇摇头道:“他们早就病入膏肓,恐怕这几日就快不行了……教主还是不要浪费药材了,早点准备后事吧。”
病人无法治愈,逐渐死于隔离区,更是加大了百姓对隔离区的误解,觉得隔离区就是吃人的地方,死也不愿意进去。
有的人甚至大着胆子去隔离区想要将家属偷出来,被发现后便哭天喊地,痛诉着秦铭的冷血:“就是你杀死了我爹!我爹就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这个杀人犯!你让我们骨肉分离,安的什么心啊!”
尽管沈浮白面色铁青第一时间让人将此人拖出去,但他还是注意到,秦铭眼中闪过浓浓的悲戚,沉默地转身离去。
“教主。”沈浮白给予陈略一个眼神,陈略便立刻跟随秦铭走入内室,低声道,“教主可在意那人的痛斥?”
“……本座做事,无愧于天,无愧于人,他们的话语并没有放在心上。”
却见秦铭摇摇头,只叹息道:“但他们的眼泪,他们的痛苦,本座看在眼里,便也能够感同身受,于心不忍啊。”
陈略若有所思,有心想要劝说,但最终也只是陷入沉默,教主一直都知道自己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是他的心太软,人太过仁慈,这次对众生的苦楚感到心痛,从而落泪。
他正不知该如何去做,却见有一日秦铭照例去重病区巡查之时,一位无法治愈每日遭受痛苦的老者努力抓着秦铭的手,低声道:“恩人……老夫知、知道,您是好心人……也知道老夫已经无药可、救……求您再满足……老夫一件事……”
秦铭眉宇同样呈现出几分痛苦,郑重地握住他的手:“您说。”
老者只是请求道:“太疼了……浑身都在疼……已经再也忍耐不了了,请您、给老夫无痛的死亡吧……求求您,好心人……”
秦铭怔住了,他的目光落在面容扭曲痛苦的老者上,身心都在剧烈地挣扎着。
陈略蹙起眉,刚想上前插手,却见秦铭闭上眼,只低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下一瞬间,一只精巧的暗器从他袖□□出,眨眼睛便正中老者的心脏,老者痛苦的呻吟终于停下,眼中似是浮现感谢的光芒。
而秦铭却久久伫立在原地,眼角隐隐闪过一抹水光。
从那之后,秦铭便将自己关于房间内,直到傍晚还没有出来,陈略看在眼里,思索很久,眼中终于下定决心,拍了下正焦虑地来回徘徊的沈浮白的身影。
“教主现在定然心情不好,不行,我应该进去看一看!”沈浮白急切地就想往屋内冲,陈略却拦住他道:
“教主需要的是排忧解难,你的看望又有什么益处呢?”
陈略按着他的肩膀的手掌微微收紧,压低声线在他耳边道:“我倒是有一办法,能够解决当下事情,但还请你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如何?”
沈浮白一愣,扭头看向他,似乎是从未看见过陈略这般破釜沉舟的决绝眼神,他竟罕见没有追根到底,也没有质疑,而是正色道:“你先向我保证,你会解决所有事,替教主排忧解难!”
陈略直视他的眼睛,颔首道:“我向你保证。”
“好!”于是沈浮白痛快应了下来,“什么命令,你说吧。”
陈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沈浮白立刻面露震惊,猛然回头看他,却见陈略坚定地点点头,并无任何玩笑之意,沈浮白这才沉默着,同样颔首:“明早,我便去与教主说。”
另一边,秦铭几乎一夜未睡,他坐在榻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脑中便自然浮现出那老者在他手下消失生命迹象的模样。
尽管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尽管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他做得没错,他所做之事无愧于天地,可是秦铭仍旧心乱如麻,难以入睡。
某一时刻,他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斩杀一个无辜之人,他从原先的绝不杀人,到会杀死恶人,又到杀死普通人,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改变了太多,融入了这个世界,并且习以为常。
他再也不是刚刚从现代穿越而来的那个秦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