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李箱放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弯身打算换鞋。
手刚碰上鞋跟,安静的屋内响起一阵并无异样的酥音:“回来了?”
小狗瞬间松了口气,腰板子登时又挺得老直。
以为女人没生气,也就没再刻意放轻力道:“嗯,行李箱都拿上来了。”
付鱼等了两秒,见她没有下一步指示,又继续换鞋。
脱鞋子的声音轻得很,可能蚊子嗡嗡嗡叫的声音都比这重,偏偏姜时微听见了,冷邦邦地甩来一个字:“吵。”
付鱼瞬间像被符咒控制住的小妖怪,僵着身子不敢再动弹。
姜时微改口唤她:“过来。”
小狗一脸为难:“我还没换鞋。”
美人侧卧,举手投足间,尽是叫人挪不开眼的勾魂滋味。
一双美目流光潋滟,半勾起的唇角,却寻不出半点笑意:“呀,原来你不打算出去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和谁说好了,现在只是回来和我知会一声,就要走了呢。”
「来了来了,醋精老婆的阴阳怪气攻击又来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美人训狗,它终于又来噜!」
「虽然小狗看着有点小可怜,但是对不起,我更爱看这样醋醋的老婆,所以就当是为了我,小狗你再窝囊点吧。」
小狗再笨,也能听出来对方又有了怨气。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脱了鞋,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冲过来蹲到女人所躺的沙发边。
一双手扒在沙发边沿,微仰着头看向对方。
眼里流露出的讨好意味,配上那张又呆又干净的脸,倒是和真的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约好了三分钟就回来的,是她超时了,她开始真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
姜时微打断了她。
女人抬手在鼻子前扇了下,秀眉轻蹙,漂亮的人,就连嫌弃的表情也能做得别有一番韵味:“味道我不喜欢,离我远点。”
小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当着对方的面捏起衣领嗅了两口,发现什么异味都没有后,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解释:“我没流汗,衣服上只有洗衣皂的味道,你是觉得洗衣皂的味道不好闻吗?”
女人无甚情绪地扫了她一眼。
觉得自己被嫌弃的小狗,又不自觉耷拉起眼皮,怏怏的样子有点丧,有点可怜,此时又多了一种让人想要上手欺负一番的别样凌虐感。
她又开始口干。
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碰这只一不注意就会跑去向别人撒娇示好的脏小狗。
小狗离开了整整十分钟。
不知道在这期间,究竟是和其他人在楼下做了多么快乐的事,才会如此乐不思蜀,连同自己约定好的时间都忘了。
想到这,姜时微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看不见那些小狗与别人欢快相处的画面。
但她可以想象。
小狗会因为太过快乐,而情不自禁地就和其他人搂抱在一起——就像刚才那样紧紧地拥抱那个二号一样。
亲密模糊的相拥,让她不禁想起一些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蠕动的、黏腻的、让人反胃的恶心画面。
姜时微又有了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呕吐欲望。
拜男人所赐,姜时微从小就失去了情感的正确表达能力。
她平生最恨他,可是多么讽刺呵,她后来也染上了那样的瘾。
她就像个见不得光的卑劣烂泥,躲在潮湿阴暗的空间里,抗拒又沉沦地依靠它来续着命。
她厌恶所有人的接触,靠的从来都只是自己。
她就这么苟延残喘着,没想过改变,只想着,等三十岁一过,就悄无声息地和世界告别。
意外总是比计划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