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眼?前男子却只?是将手中?长剑插回鞘中?,接着抚正衣冠笑道?:“且等我片刻。”
说?罢,正直走到斑驳得看不出面目的神像面前,恭敬垂拜:“沈某鲁莽,追踪魔物?至此,若有叨扰之处,还请神女莫怪。”
一番举动,令旁边清清冷冷的人儿看得有些呆愣,抬头,只?见头顶神像金身早已脱落,斑驳的泥身布满丑陋的裂痕与缺口,说?话间,被风卷起的土屑簌簌而落,如此“惨状”,早已没了神性?与威严。
怕是乞丐到了这儿也只?会口吐唾沫星子,呸上?一句“晦气”。
冷楚音敛起眸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男子拜完之后?,还笑吟吟地?冲她望过来:“贤弟,你要不要也来拜拜?”
冷楚音不怎么自在地?别过脸:“我为何要拜?泥塑而已,沈兄也信这个??”
男子转动英逸的面庞,坦然说?道?:“心?有所求,自然会信,我亦不能免俗,难道?在贤弟眼?中?,我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吗?”
温润男子轻轻挑唇,深邃狭长的眼?眸倒映着灿然的暖光。
开阳宗备受敬仰的大师兄,修真界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奇才,光风霁月温柔悲悯,比起高坐云端冰冷默然的神女像,他似乎才是众人心?中?的谪仙人。
只?是这样的人……竟说?自己不能免俗,是因为那个?与他有婚约的少女吗?
想到如同小太阳一般活泼明媚的少女,冷楚音不禁眼?神微颤。
她缓缓仰头,望进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眸中?,欲言又止,最终却也只?道?:“天色已晚,我们且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沈君遥点头,关于薛府之事,他确实也有话要问?。
只?是回到薛府,听?到的第一句便是——
“薛宝珠又晕了。”
合欢树下,面容娇媚的少女很是郁闷地?托腮,她额前的头发卷翘,先前被割断的那一截已经?盖到眉梢儿,再长一点,就能戳进眼?睛里了。
半个?时辰前,她把作为证物?的荷包拿到人跟前,想让她好好辨认,谁知薛宝珠只?看了一眼?,就立马脸色苍白地?否认:“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你拿走!”
这反应,不是才怪。
她弯着眼?睛,挤出一抹笑来:“你都没仔细看,怎么就知道?这不是自己呢,难不成是心?虚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跟画皮妖讥讽人的时候一个?样儿,直把这病秧子小姐气得浑身哆嗦。
“你、你大胆!我说?不是就不是!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怎么敢怀疑二小姐,我是在担心?你哪,小姐不知,昨日我们在玄天观发现藏匿于神殿供桌下的邪像,乃是当年祸乱世间的大祸害,它蛊惑人心?,擅使歪门邪道?,若是有人被它盯上?,十有八九会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就如同现在这薛府……”
她话说?得悚人,本意是想吓吓这个?只?知道?发脾气的二小姐,谁知道?她听?完,竟然激动得瞳孔大缩,一阵惊悸气喘后?,毫无预兆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这可把薛府的丫鬟吓了一跳,看她的眼?神直接呲出了火。
“对不起啊薛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她耷拉着眉眼?,颇为愧疚。
桌上的纸人公子连忙晃着身子摇头:“不是姑娘的错,宝珠心?绪敏感?容易激动,而且要怪也该怪我……是我一时不慎,着了邪物?的道?儿,惹来这么一桩祸事。”
多愁善感的薛公子忧伤叹气,薄薄的纸片身子立在那儿,像个?缩小版的皮影人儿。
少女原本托着脸盘,听?完之后?立马眨着浑圆的杏眼?安慰:“这怎么能怪薛公子!是那些邪物?生性?狡猾,作恶多端才对!若是捉到它们,定要把它们统统消灭,再也翻不了身!”
她义愤填膺,抚掌拍桌,涨红的小脸都透着艳艳的绯红,仿佛与邪魔杂碎势不两立的正道?少女,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璀璨的神光,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旁端坐的冷楚音都忍不住掀起寡淡的眉眼?看过去,平日里大大咧咧只?会撒娇抱怨的娇小姐,有时候却又意外的语出惊人。
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说?完主?角台词的绵绵很是过瘾,感?觉腰杆都直了不少,谁知下一秒,煞风景的话陡然响起:“哦,小姐如何让它们翻不了身?用你的大嗓门吗?”
披着艳丽皮囊的魔物?懒懒勾唇,冷白的面靥残留着尚未消散的杀气,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从他的衣角飘出。
他两条长腿交叠,黑色靴筒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兽,翘起的靴尖正好勾在她裙子底下,一下一下地?晃。
这厮,不知从哪招来的一身腥,居然还敢碰她?
绵绵气哼哼伸脚给他蹬了回去,接着瞪起了眼?珠子:“大嗓门?你说?谁呢?”
“还能说?谁?小姐这般有自知之明,怎么不知道?是在说?你呢?”
戏谑的嗓音,绵绵噎气,小脸一绷,眨动浑圆的水杏眸阴阳怪气:“你有本事,不还是什么都没抓到?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被戳到痛脚的谢妄一顿,接着冷冷讥讽:“哼,那是它跑得快,否则,定然逃不出我的手心?。”
冷冽的眼?神弥漫杀气,还有一丝被惹恼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