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听得韩绍这番保证,确定自己不会在手中这几颗罪将头颅面前食言而肥后,便放下心来。
还是那句话,对于韩绍这个女婿,他大抵是完全放心的。
至少他并不觉得韩绍会拿话敷衍自己,这就够了。
只是在片刻之后,他却是忽然带着几分忸怩,在韩绍面前试探道。
“贤婿,你看……能不能让这几个混账于慰灵碑上留个名?”
“他们虽然临了犯了糊涂,做了错事,可过往终究是有功的……”
如今的镇辽慰灵碑,大抵上与隔壁某宝山性质有些类似。
所有镇辽武人皆以名录慰灵碑为毕生之荣耀。
见公孙度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想着给他们求个身后名,韩绍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他这个岳父才好。
“岳父,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事,不行!”
韩绍这话,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荣耀之所以为荣耀,便在于它的神圣性和纯粹。
让这几个罪将名录碑文,这不止是对其他英烈的不公平,也会对后来者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岂不是他们这一家子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前脚以罪名摘了这些罪将的首级、罚没他们的家业,意图杀鸡儆猴。
可后脚却又赐给他们的死后哀荣,这让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
从未见过韩绍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的公孙度,脸色渐渐涨红。
只是就在韩绍以为他的暴脾气就要发作的时候,却见素来高傲孤高的公孙度有些失落地叹息一声。
“你是对的。”
“哎,老了,为父真是老了,糊涂了!”
此刻的公孙度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当年的果决,早早将手中的家业交给了韩绍。
否则以他这点只能在战场纵横的手段,镇辽军将来的命运还真不好说。
一直注意公孙度神态变化的韩绍,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莫名替自己这位老岳父感到了几分心酸与心疼。
只是还没等他的这份心疼维持多久,紧接着他便头疼起来。
“绍哥儿啊,为父老了,这辈子应是没什么指望了。”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早日能够达成含饴弄孙的夙愿,你……哎——”
迎着公孙度那几乎在明示‘你到底行不行’的眼神,韩绍脑门上青筋直跳。
不是!
这种事情成不成,怎么能怪到我一个人头上?
你咋不去问问你女儿,是不是土地太过贫瘠,无法让种子生根发芽?
韩绍心里冤得很,可偏偏公孙度依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为父也知修为到了你这个境界,子嗣艰难是天数使然。”
“可这世上终归有句话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你足够努力,总归是有收获的,你说是不是?”
公孙度这话就差明着替他喊‘加油、使劲儿’,听得韩绍尴尬不已,勉强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岳父,这种事情终究是要看缘分的……”
只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公孙度顿时恼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