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生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只盼最终不要落得个亡国之君的名头,便是此生幸事。”
心酸、无奈、颓然,暮气沉沉。
如果说十年前的太康帝还有几分中兴振奋的踌躇满志。
那十年之后的今日,这位人间至尊却是已经被消磨去了大半心气,一如眼下这风雨飘摇的大雍朝,浑身上下尽是破败、腐朽的气息。
李瑾心中戚戚,咚咚咚叩首不断。
“陛下振作啊!”
“天下尚有忠良之臣!大雍还有燕国公!假以时日,必能为陛下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对于李瑾这条忠犬的劝谏,太康帝不置可否。
摆了摆手,便道。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说完,又突然抛出一句令李瑾如坠冰窟的话。
“对了,待会儿你直接去曌儿府上吧,不用遮掩,朕不在意。”
一句话直接点破了李瑾与姬瞾的隐秘联系后,太康帝又道。
“另外,那小子想必托你带了不少好东西给曌儿吧?”
“你帮着劝劝曌儿,好歹是他的一番心意,让曌儿都收下吧,这世间的男子大多好个颜面,总是端着她的帝姬架子,再深厚的情意迟早也要消磨干净……”
李瑾浑身战栗,最终期期艾艾,顿首应声。
“喏。”
……
天下离乱。
朝堂之上禽兽食禄,争斗不止。
四野之下烽火已起,贼乱不休。
这立国两千余载的煌煌大雍,在这短短十年间,已经俨然是一派亡国之相尽显。
不过正应了那句棋道术语。
金角银边草肚皮。
在这场已然掀起的纷乱大势中,反倒是很少被人看在眼里、视作蛮荒贫瘠的四方边陲之地,显现出几分平和安宁之相。
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而已。
当局势演变到一定程度,等这天下尽皆燃起烽火,哪会有什么世外桃源?
唯一让所有天下有心之人意外的是,还没等中原膏腴之地的乱世火焰舔舐到四方边地之时,身处大雍东北边陲之地的幽州自己便乱了起来。
太康七十年,七月中。
已经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有些年头的镇辽军,竟毫无征兆地悍然兴兵。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让天下人有些震惊错愕,被当成目标的幽州牧袁奉更是措手不及。
当来自镇辽军的灵纹巨炮招呼在居庸关城头上的那一刻,袁奉面皮抖动,怒火冲霄。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明明只要再等上一段日子,等他与并州演上一出戏后,便可联手北上出击。
可现在剧本明显出现了偏差!
本该落于罗网的猎物,竟在罗网准备好的前一刻,便向着他这个猎人撕咬而来。
一股莫名的恐慌滋生之下,恼羞成怒的袁奉脸色近乎扭曲。
“擅自攻打城地,形同造反!”
袁奉怒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