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来了!南边的人来了!”
王宫内殿中,宫人声音颇为急切地呼喊着。
尽管有法海提前打了招呼,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时,王宫内殿中还是瞬间闹腾起来。
那些侍奉乌丸和雅母子的女侍、奴仆,也是喜不自禁。
十余年了。
当年她们家族被灭,沦为罪奴,最后被配到这蛮荒草原。
好在她们侍奉的这位蛮族王姬性子温和,待她们宽仁备至。
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怨怼与仇恨早已经渐渐淡去,反倒是思念故土的情绪越浓郁。
王宫虽好,却是他乡、更是荒蛮之地。
故而这些年她们没有一日,不期盼着能够回到故土。
如今这个机会终于到来,她们如何能不喜不自胜、兴高采烈。
“夫人!恭喜夫人!君上终于让人来接咱们了!”
“是啊,夫人,您总算是熬出头了!”
听着身边众人的恭贺之声,乌丸和雅尽管努力抑制心绪,还是免不了暴露了几分情绪。
这么多年的深宫苦守、日夜期盼,个中心酸旁人又如何能够感同身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有平安这个小家伙傍身,纵然顽皮闹腾,却终究是个念想,才不至于太过煎熬。
等到被指尖的刺痛拉回心神后,乌丸和雅慌忙放下手中尚未完工的锦衣花样,环顾了下四周,没见到那皮猴子的身影,急切问道。
“平安呢?他又去哪儿了?”
身边女侍闻言,赶忙回道。
“夫人放心,已经让人去寻了,今日少君未曾出宫,想必在法海大师的佛堂那边。”
自从得知要与法海分别,韩坤那小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对便宜老师有些不舍,还是准备从贼秃那里再刮一些油水。
总之,最近一有时间就往佛堂跑,可谓黏得厉害。
等到被宫人寻来,他小脸臭臭的。
“阿娘你也真是的,使者不是才来吗?等启程还有几天,急什么?”
瞧他阿娘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如此迫不及待,岂不让人看轻了?
后面那句话,韩坤没敢说。
可就前面半句,还是让乌丸和雅粉面一红,继而羞恼。
“使者不远三千里,一路风尘,咱们母子如何能够怠慢?”
“还不收拾一下,准备迎接使者?”
耳朵吃痛的韩坤龇牙咧嘴,不服不忿地道。
“孩儿是少君,他们是臣,哪有君迎臣的道理?”
乌丸和雅一愣,忽然觉得自己的坤哥儿这话有些道理。
怔怔看了眼前的小家伙一眼,她忽然现自己这孕育许久诞下的小小一团,竟似是不知不觉已经长大了。
“平安大了,是阿娘这个深宫妇人无知了……”
看着阿娘泫然欲泣的模样,韩坤顿觉头大。
此刻,他真想问她阿娘一句,‘你在父亲面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可他不敢。
他幼时少有父爱,就连外祖待他怜爱之余,也带着几分敬畏与讨好,唯有阿娘才能给他最纯粹的母爱。
所以他最是见不得阿娘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