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袍,虽没有清源宗其他弟子那般花枝招展,可是蕾丝缎面、绫带飘飘,明明站在自己眼前,却好似云中月、山间雾,叫人看不清、摸不着。
是月息啊。
她换下了曾经喜爱的浅绿罗裙,将百合髻挽成妇人样式。
头上不过一根珍珠发簪、两支珠钗,错落有致,不显华贵又不觉得清贫。
她总是如此。
过去和自己躲避追杀的时候,哪怕是再落魄,她也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现如今,已经成为清源宗的长老,自然是更加出尘。
柏凝再看见月息的时候,五味杂陈。
这个陪伴自己度过许多岁月的人,在自己死后,将自己说成“大奸大恶”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面带诧异和陌生,好奇地打量自己。
是了,她不知道,自己就是柏凝。
柏凝思及此,急忙低下头去,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全部掩藏。
她压低了声音,“清月长老,大师兄有事叫我,所以我来找他。”
“凌昭啊,他伤还未好,怎么就开始操劳。”
月息温温柔柔地说着,语气都是不赞同。
柏凝听着,却没有说什么。
只不过装出慌张模样,连连点头。
“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你快去练剑把。若是去的慢了,你师傅指不定会训你。”
“多谢清月长老。”
柏凝低着头,匆匆躲避。
她闷着头往前走了许久,对方的注意力却始终缠在自己身上,未曾离开。
“月息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突然出现在韩归眠,打断了月息的注视。
她带着笑容,缓缓回头,“眠儿,刚刚不是说去找你哥么?怎么现在又来了。”
“他?他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一直不开门,算了,不愿意见我就算了,我来找月息姐姐玩。”
说罢,她跟着月息往柏凝离开的方向看。
瞧见柏凝慌张的身影,只是一眼,便嫌弃得不行。
“这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怎么仪态如此难看。瞧瞧他那身形,我的天哪,居然是清源宗的弟子?这么有碍观瞻的人,怎么被选进来的?”
月息闻言,轻声笑起来,声音如春风般,抚慰人心。
“估摸着是什么天纵奇才吧?”
“哪家奇才长这可鄙模样?”韩归眠撇嘴,随后挽住月息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跟着月息撒娇:“在我看来,只有月息姐姐这般模样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天纵奇才,才能进清源宗。”
月息眼睛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将她眼底情绪隐藏。
“我是来看凌昭伤势,既然眠儿也到了,不如和我一起进去瞧瞧?”
“好呀。”
韩归眠很喜欢月息,对于月息的提议,向来不会拒绝。
两人手挽手,亲密地走进凌昭的屋子。
在关门之时,总是笑得优雅的月息,却将手放在门扉之上,看着方才走来那条路,面上浮现犹豫疑惑的神情。
刚刚那个人……似乎不太正常。
月息垂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关上房门,将所有思绪隔绝。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柏凝终于从巨树后走出来。
她看着已经紧闭的房门,沉默良久,还是按照既定方向走。